但費雅納羅說不出話來。現在提到這個名字，他哪怕再抗拒，也會暈眩地想到影像裡那團面目全非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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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你們一定要在事情發生半個小時之後才能緊緊相擁、互相安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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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費雅納羅最嫌棄諾洛芬威的一點就是發生什麼事他都能裝得若無其事。

比如現在，諾洛芬威已經像沒事兒人一樣，推着小車在脖子更歪了的藍鳥翻譯指導下去書架間尋找書籍資料了。

費雅納羅不放心地看了他們一眼，找了個木箱子墊在腳下，将镯子放在另一個石台上，通過内置了無數寶石來投放虛影的巨大設備翻被藍鳥稱為“報紙”的海量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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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藍鳥說，這片地區在幾千年前也算是帝國中心，這個圖書館就是那會兒建的，隻供給身份權限高的人查看，如今也偶爾接待些上面下來視察的人；資料雖然老了點，但帝國本來也沒進步多少，夠費雅納羅學一陣的。

“說起進步，哈哈哈。”藍鳥提到這個，第一次發出了笑聲，但笑得也十分平鋪直叙，“還仰仗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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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報紙的出版并不定時，往往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件才刊印——比如費雅納羅看到的這份，上面登有一篇譴責文章，是一個叫“鏡影聯盟”的組織在罵另一個叫“樞機團”的組織，要求帝國在某個地方的統治機關不能全是樞機團的人，必須接受鏡影聯盟的監督；沒往後幾份就看到鏡影聯盟大肆抨擊樞機團管理疏漏還拒絕監督，導緻帝國在那個地方的能源塔發生大爆炸、造成了能源人口與土地的重大損失、不可挽回的污染波及到了好幾個國家、讓鄰國找到了攻讦借口雲雲。

當然，這些報紙似乎是鏡影聯盟出的，題頭都有破碎鏡面中握拳的标志，很多都記載了這兩個派别的争鬥，但也有許多是帝國對外戰争，這個時候雙方倒還是能愉快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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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雅納羅想到之前看到那些變來變去吵架的人影，提高聲音問藍鳥：“除了帝國，還有多少别的國家？”

藍鳥已經跟着諾洛芬威深入書庫，聲音也幽遠如同女鬼低訴：“有很多，但像帝國這個規模的不多見。”

“那你的來處呢？”

藍鳥又發出了“哈哈哈”的罐頭笑聲：“我的王與母親永遠康健，帝國皇帝卻正在王座上腐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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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費雅納羅正在滿腹疑慮地查看一篇名叫《大爆炸幸存者解決繁衍危機？騙局！》的文章，諾洛芬威推着小車滿載而歸，他一邊把書往地上卸，一邊對藍鳥說：“我需要你提供全面準确的語言文字教程。”

藍鳥聽起來很遺憾地說：“之前，我提議你們在達薩那裡接受記憶移植手術和整容，一次性解決溝通、了解帝國、融入帝國三個問題，可惜你們拒絕了。”

費雅納羅不假思索：“誰知道你會添什麼或者拿走什麼。”

諾洛芬威看了他一眼，說：“既然修理可以通過資料學習，那麼語言文字也行。”

“沒有教科書。不過，你們現在是合法的圖書管理員，我的建議是下班後去觀看酒館裡有關阿爾達的節目，對着即時字幕學習。”藍鳥說，“我是你們阿爾達節目的忠實觀衆，就是這樣學習了辛達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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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他們在“下班”的時候遇到了終于醒過來的同事，同事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會有新人來，也不在意呼吸過濾器遮住了他們大半張臉，甚至沒問費雅納羅為什麼這麼小，隻是冷漠地看了他們的镯子一眼，就自顧自地向他們鞠個躬，收拾東西離開了。

“你們是三階種姓，他隻是四階，你們在他面前倒立他都會行禮的。”藍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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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裡的情況似乎證實了這一點，他倆在門口刷镯子的時候發出了閃光和“嗡”聲，酒館迅速地就靜了一片，随即衆人稀稀拉拉地敷衍着行禮，給他們讓出了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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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費雅納羅感到了某種怪異的熟悉感，他不由得看向諾洛芬威，諾洛芬威也是同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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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這拍的什麼東西？全是煙什麼也看不清，攝影不能拉低一點嗎……”

“明明宣傳的原生态戰争！怎麼都在扔炮彈啊！”

“那棱堡什麼做的能抗那麼多發火炮？布景的時候動腦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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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大概來得晚了，影像已經播放了有段時間，酒館裡不滿的抱怨比比皆是，但他們抱怨得有道理，虛影中确實全是彌漫的煙霧，幾乎看不清戰況；攝影像是聽到了抱怨，降低了一些，移向了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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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雅納羅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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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雅芬威？”諾洛芬威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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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但那個熟悉的紅發身影隻出現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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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支極快的箭矢直逼近前；攝影猛地晃了一下，随即翻滾着墜落下來，引發酒館裡一片驚呼；它最後砸在了護城河裡，影像隻剩下一片血紅與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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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播放被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