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醫生看着體檢報告陷入沉默時,患者難免會産生恐慌和擔憂的情緒。
紀泠非常能理解他當時的心情,隻是沒想到莫星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她感到非常抱歉,下意識解釋得更多了一些:【我表弟中午走了,紀女士當時給我打電話了解情況。】
想到他可能不知道她表弟是誰,她又多說了一句:【你可能沒見過他,這幾天他住在紀宅。】
兩條消息發出,紀泠的歉疚之情稍緩,又嫌自己說得有點太多了。
莫星那樣的性子,看了可能會覺得浪費了兩秒鐘的時間吧。
光腦震動了一下,彈出對方的回複。
莫星:【我知道。】
莫星:【見過一次。】
竟然見過嗎?在她穿過來之前?
紀泠手輕托着下巴,認為也有可能,畢竟小時候明瑄還是來過幾次紀宅的,說不定哪一次就被住附近的莫星看見過。
紀泠看着他的回複,突然不知道說什麼,總不可能追問你在哪兒見過他這樣無聊的問題吧。
于是閑扯了一句:【他的發色挺特别的。】
莫星:【嗯。】
這下徹底沒話說了。
紀泠從來不是一個沒話硬說的人,果斷地為這次的聊天畫上句号:【你忙吧,等你回校。】
這次,那邊很久之後才回:【嗯。】
紀泠過了一個非常清靜的星期天,一個人待在書房看書看文件,時間過得非常快。
轉眼便是星期一。
周一學生會事情多,紀泠提前半小時去了學校。
等她和往常一樣推開辦公室的門時,明顯感覺到不對。
素來清新無味的辦公室充斥着酒氣,茶幾上多了兩隻紅酒瓶。
透過酒瓶間的空隙紀泠看見沙發上躺着的人影。
她輕皺了下眉,心中有了猜測,将門輕輕帶上,走進辦公室。随着距離漸近,終于看清了那道身影。
那人側身躺在沙發上,黑色外套蒙着頭,一隻修長有力仿若鋼琴家的手垂在沙發邊,長腿屈在沙發上。
紀泠拿起酒瓶晃了晃,酒瓶裡響起一點水聲,是空的。
她沒再管沙發上躺着的人,打開了室内換氣,在辦公椅坐下開始處理學生會的各項事宜。
她在違紀名單上簽完字,想到今天莫星要回來,又打開了窗戶通風。
秋風還是有些冷的,紀泠批了兩份文件後又無奈地起身,在門口衣帽架取下一件校服外套,輕輕披在沙發上睡着的人身上。
披衣服的動靜驚動了對方,躺着的人一下掀開了蒙頭的外套想坐起身。
起身的動作隻進行了一半。
因為紀泠披衣服的動作要俯身,剛好和他對上。
兩人微錯着頭,頭發一黑一紅,距離很近。
酒氣絲絲縷縷地飄入鼻尖,紀泠從他海藍色的眼眸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看見他的眼神從混沌漸漸恢複清醒,看見他眼角微動,桃花眼裡就漾起潋滟的光。
很美麗的眼睛。
紀泠在心中評價道。
方随之沒想到自己酒醒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兩日來的煩躁情緒頓時和酒意一起消失無蹤。
辦公室裡的氛圍安靜又舒适。
和黑發少女對視的兩秒,他被她身上清冷溫柔的氣息吸引,情不自禁地靠近。
他的視線不由開始落向少女的唇。
在他視線偏移的那一秒,一根微涼的手指抵在他的眉心,阻止了他靠近的動作。
紀泠起身,疑惑地看向他,“你喝了多少?我聽說你這兩天都在酒吧?”
她已經習慣了他見人就靠的毛病,除了條件反射地推開他,對他的靠近沒有察覺不對。
方随之沒想到她還在關注自己,心情愉悅不少。
他翻身坐起,手上抱着兩件外套:“沒喝多少,心情不太好,喝一點放松放松。”
他華麗的聲線裡帶着酒液流經後的低啞,像大提琴低奏。
紀泠不太信他的“沒喝多少”,但沒有多說,隻問了心中最疑惑的問題:“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視線在辦公室裡掃了一圈,沒有發現特别的地方。
“你沒地方去嗎?怎麼會來我辦公室?”
方随之手摸着懷裡的校服,點了下頭。
紀泠微笑地看着他。
方随之妥協道,“昨天晚上喝醉了,突然想見你……們,不知道怎麼就到這兒了。”
他說的是實話,隻是多加了一個字。
紀泠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他對他們友誼的看重,心中難免柔軟了一些。
說起來,F4也是分化後入學聖埃裡克才聚在一起的,方随之和他們認識的時間還沒和溫秋雨他們的多。
紀泠沒有想到他醉後居然會想見他們。
她語氣溫和道:“你可以給我打電話的,我在校外的大平層,可以來接你。”
“你搬回來了?”不知想到什麼,方随之動作一頓,“那你表弟呢?”
紀泠坐回辦公桌前,重新拿起一份文件:“他走了。”
這絕對是方随之近日聽過的最好的消息。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語氣中卻帶着遺憾,“怎麼不多玩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