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淺川一整晚沒睡好。

夢裡全是沈默言彈鋼琴的樣子——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暖黃的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彈到一半突然回頭，對故淺川說："你跑調了。"

故淺川猛地睜開眼，窗外天還沒亮，灰蒙蒙的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滲進來。他盯着天花闆發了會兒呆，然後擡手捂住臉，長長地歎了口氣。

——太要命了。

他翻身坐起來，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五點二十。距離鬧鐘響起還有四十分鐘，但他已經睡不着了。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和沈默言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消息是昨晚發的——

Silent“明天記得帶吉他。”

淺水川“哦。”

故淺川手指在輸入框上一會兒停，一會兒打字的，最終還是什麼都沒發按滅了屏幕。

——

周六的排練安排在上午十點。故淺川怕出門就見到沈默言，提前半小時就到了學校，音樂教室的門還鎖着，他靠在走廊的窗邊等，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吉他琴盒。

窗外飄着小雪，校園裡靜悄悄的，隻有幾個值班的老師在走動。故淺川盯着遠處光秃秃的梧桐樹發呆，腦子裡卻全是昨天沈默言說的那句話——

"我想聽你唱歌。"

操。

故淺川的耳根又開始發燙。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正想摸出手機轉移注意力，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怎麼來這麼早？"

沈默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故淺川差點把吉他摔在地上。他手忙腳亂地轉過身，看見沈默言站在樓梯口，肩上落着幾片未化的雪花，鼻尖凍得微微發紅。

"我......"故淺川張了張嘴，"醒了睡不着。"

沈默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掏出鑰匙打開音樂教室的門。暖氣還沒開，教室裡冷得像冰窖。故淺川搓了搓手，把吉他放在椅子上，轉頭看見沈默言正在鋼琴前搓手哈氣。

"冷嗎？"故淺川問。

沈默言點點頭，修長的手指微微發紅。故淺川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抓住沈默言的手捂在自己手心裡："幫你暖暖。"

靠？怎麼嘴比腦子快？故淺川你面子呢！？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沈默言的手冰涼，但皮膚相觸的瞬間，故淺川卻覺得自己像是被燙到了。他想松手，又覺得太刻意，隻好硬着頭皮繼續捂着，耳根燒得厲害。

沈默言沒動，任由他握着，隻是眼中還有些他讀不懂的情緒。

"好點沒？"故淺川生硬地問。

"嗯。"沈默言應了一聲，卻沒抽回手。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幾秒，故淺川終于受不了了，松開手轉身去拿吉他："開、開始排練吧。"

沈默言輕輕"嗯"了一聲，坐到鋼琴前。

——

今天的排練比昨天順利多了。故淺川沒再跑調，吉他也沒彈錯音，但每次擡頭看向沈默言時，他的手指還是會不自覺地發抖。

"最後一遍。"沈默言翻了翻樂譜，"然後休息。"

故淺川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開始彈前奏。鋼琴聲很快加入進來，兩種樂器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出奇地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