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走運,竟然碰上緝事廠番子内讧,讓我們撿了個漏。”
“笨,一看就是兩撥人。晏方亭這種奸宦可不缺仇家,應該是對方僞裝成緝事廠番子,中途被識破。”
“我看他們刀劍精良,來頭不小啊。”
“……等一下,幾位大哥,我能不能問一下我娘子什麼時候能醒?她昏過去數個時辰了!”
是杭湛的聲音。
溫澄費力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客棧的床上,隔着一道屏風,那邊人影綽綽。
“小澄你醒了!!”
眼前突然一黑,是杭湛撲上來把她擁在懷裡,他激動得幾乎破音。
紛雜的味道……溫澄怔了怔,與他拉開了些距離,驚訝地說不出話。一向注重儀容的杭湛,竟然草草穿了件深色短打,膚色黑了些,眼睛熬得通紅,胡子拉碴。
太陌生了,這些時日他都經曆了什麼?
“阿湛……”聲音沙啞的令兩人都吓了一跳,溫澄咳了幾聲,再擡頭時竟看到杭湛眼中滾下一串淚來。
“對不起,小澄,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杭湛心疼地摸了摸溫澄的臉頰,幫她把亂糟糟的碎發理順,又握住她雙手,溫熱的脈搏透過相觸的皮膚傳來,杭湛總算确信妻子沒事了,是真真切切在他身邊,他們夫妻兩個總算團聚了。
“我怎麼會在這兒?記得是有人把我迷暈了。”溫澄問完,想起清醒前聽到他們在交談什麼。
江烨和阿笤是不是遇險了?那撥僞裝成緝事廠番子的人,是沖晏方亭去的?屏風外那些男子又是誰?隻憑杭湛一人絕無可能做到把她弄暈帶走。
太多的疑問聚集在腦海中,溫澄看向杭湛。
杭湛歎了口氣,向她講明來龍去脈,又道:“大伯和阿兄還在談事,等會兒我帶你認識他們。多虧了大伯,甘冒奇險,把你救出來,我們可要好好謝謝他!”
“救”這個字眼……溫澄心中一顫,不免記起自己和晏方亭已經有過那樣親密的接觸,甚至前一晚他還把她抱在懷裡啃舐,她身上更是留下了不少印記。
溫澄目光閃爍,掖了掖自己的衣襟。
見此情形,杭湛心中一痛,将溫澄摟在懷裡,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你不要怕,都過去了……我知道你是被迫無奈的,那一晚我看得很清楚,都是晏方亭逼你的。”
“什麼?”溫澄覺得荒唐,“你看到什麼?”
杭湛痛心疾首,“你求晏方亭把我從益王府救出來的那晚,我就在晏宅,離你們三丈遠,聽得清清楚楚……”
溫澄隻覺腦子嗡嗡的,兩眼盡是金星閃爍,好半天才顫着聲問:“你是說,晏方亭早就把你救出來,關在晏宅,因此他對益王府的謀劃一清二楚,然後等着我去求他?”
“是啊,那個閹狗詭計多端!他讓人堵住我的嘴,又押着我看,我快氣死了卻喊不出聲!”
杭湛見溫澄神情不對,急忙表态道:“沒事的小澄,我知道你都是被迫的,都怪我無用,着了益王府的道,又無力掙脫緝事廠,都怪我!還有我爹,要不是我爹,你怎麼會受這些苦,小澄,你千萬别難過!”
“我……”
溫澄震顫不已,捂着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晏方亭到底在做什麼,又把她當傻子耍?明明把人都救出來了,明明知道她被益王府威脅要給他下藥,晏方亭卻什麼都不說,看戲一樣,看她糾結彷徨,等她走投無路,自投羅網?!
“我真是太蠢了。”溫澄感到呼吸困難,又想到剛才她甚至還有一瞬在為晏方亭擔心,有不明來曆的人混進緝事廠,她居然真的為他擔心?
呵,她可真是不自量力!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難倒晏方亭?他最行了,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還管他做什麼!早些被人暗殺,死絕了才好!
溫澄又氣又恨,再看向杭湛時滿心愧疚。
杭湛抱着她哄着她,卻不知她心裡有一瞬間正在為晏方亭動容。
“對不起,阿湛。”溫澄不知該說什麼,隻一味地回抱杭湛。成婚四年,擁抱過無數次,卻沒有哪個擁抱比今晚這個來得更溫暖,更難得,她呢喃:“對不起……”
隻是,她“被人劫走”,晏方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杭家必然是他徹查的第一個目标,他們怕是回不去長洲了。
溫澄說出自己的擔心,又問:“祖母的病不知怎麼樣了?你這兒有消息嗎?有沒有和長洲聯絡過?”
“祖母沒事!”杭湛笑了笑,對于他倆來說這恐怕是最近唯一的一個好消息,“那是阿兄出的主意,若晏方亭允許你出京探望祖母,那就很方便我們動手。結果你沒能出來,這法子便廢了。”
見溫澄眉頭緊蹙,杭湛拍了拍她,強調:“祖母真的沒事,我走前祖母還好好的呢。”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