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一直伏在幾乎和椅子平齊的小幾上畫畫,本就壓得有些缺氧,此刻又被聞尋冷不防這一下弄得心髒猛跳,滞在喉間的那口氣兒一直倒上不來,硬是把她臉色都憋得紫紅。
可落入聞尋眼中,卻以為是藥勁兒上頭泛起的潮紅。
“什麼時候吃的?!”聞尋拽着她的手腕,還在逼問。
流螢使勁推他的手,終是隔出一點距離,急急倒了兩口氣兒才勉強說得出話。“嫔妾實在餓了,就吃了一口,明日一定重做新的給江美人還回去。”
“我問你幾時吃的!剛吃?”聞尋被她答非所問氣得眼中似快有冷焰冒出。
“是呀,才剛咬一口,難不成還要嫔妾即刻吐出來嗎?”
流螢無語,吃他一口東西而已,怎就氣性這麼大。那一會兒再想跟他要點賞賜豈不更是天方夜譚了?
流螢也生氣。今日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早上喝了整一碗粥,反而比平時餓得還快。要不是肚子咕噜個不停實在難堪,她才不屑吃江绮玉的東西呢!
而且還難吃的很!味道怪不說,裡頭的豆餡料更是沒煮爛就包裡了,硌得她牙疼。偏還沒地方吐,隻能咽下。
“诶诶,皇上,您……您帶嫔妾去哪兒啊?”
流螢還沒在心裡罵完,突然腳下一騰,扭頭看,竟是聞尋死拽她胳膊急急往外走呢!
那不容分說的淩厲模樣,委實叫流螢摸不到頭腦,尤其待她發現一路狂奔的目的地竟是最裡面的寝殿後,便更是惴惴不安。
青天白日呢,他就要睡……睡覺了?
可聞尋關上門就開始脫衣服的動作,又實實在在告訴她,就是那個意思。
不會吧,吃他一口東西的代價能這麼大?流螢不可置信,并且後悔莫及,連聞尋主動過來扯她裙帶都險些忘了反抗。
直到那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刺骨冰涼的雙手攀附上來,她才猛一個激靈,扭曲出笑臉試探說道,“皇上,别吧。”
快到嘴邊的大道理還沒說出來,聞尋竟先停下了動作。
流螢有些錯愕,對面那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也有一刻的質疑,旋即又變得玩味。硬在她臉上流連很久,才勾起一抹譏笑,“你确定?”
流螢雖被盯得有些發毛,但從知曉了聞尋意圖開始,她就即刻調整,讓自己一點點冷靜下來。
白日宣淫,是宮中禁忌,跟留宿紫宸殿無二,她不能再給賢妃找自己麻煩的機會。
于是定定點頭。但回應她的,卻隻有聞尋的冷哼。
“有你求我的時候。”
聞尋說放就放。
倏地起身,撿起扔在一旁的衣裳往身上随意一搭,大敞着懷,像是省得再脫麻煩。
他斜倚在高枕上,饒有興緻等待着流螢,等待她頭腦渾熱、等待她搖尾乞憐。
早前看流螢打量缃葉酥的時候,聞尋就想到過讓她誤食、然後出醜求饒的畫面。所以聽她說不吃,難免就有一點小失望。
可真當知道她錯吃了後,自己身體上如假包換的急迫和心理上莫名其妙的緊張,卻是叫聞尋始料未及的。
那種想看流螢窘然服軟的心情,也漸漸被想要幫她解決的心思所取代。
聞尋甚至說不清,是否也有自己的欲望在伺機作祟。
因為就在親手關上門的那一刻,他清晰感受到了體内有一股無端的興奮,正在悄然變大。
周遭很靜,隻有流螢小心整理衣裳的沙沙聲。雖是背對着聞尋,她依舊能感到身後目光的灼熱。
心裡不免泛起嘀咕。昨晚折騰快一個時辰不夠,今天還在白日裡就忍不住了?
那之前千方百計整出的猜數侍寝,就隻是為了找個借口不去寵幸那些不入眼的妃子,好把時間都留給他喜歡的人嗎?比如凝婕妤,聽說聞尋每月至少要去上三趟寶華樓。
流螢在心裡暗暗給聞尋定了性,并非什麼薄情寡淡,反倒是對這事兒欲望強烈。整個一色授魂與、表裡不一的登徒子。
又想他如今這般迫不期待,能不能是也對自己生了點兒好感?
不,不會的。
哪怕隻有一丁點喜歡,都不會舍得讓她頂上白日宣淫的罪過。聞尋還是那個心狠記仇的小人,隻等着借别人的刀殺了自己。
流螢邊合計邊借着系領口扣子的動作,偷偷睨了一眼聞尋。不料對上那雙狹長微揚的眸子,正閃爍出密謀的危險,一瞬不瞬看着自己。
流螢不悅收回眼神,隻想着怎麼盡快逃離這個魔爪。可越想,腦子裡的思緒就越混亂,連帶身體都不知怎地躁動起來,仿佛如坐針氈。
明明早過盛夏,流螢卻覺得悶熱無比。呼吸一直伴着心跳漸漸加快不說,系好的領口也不知為何驟然變得發緊,勒得她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來。
隻得将系好的扣子再度解開,一顆不夠,就又解了第二顆。
窸窣動作盡數落入聞尋眼中。聞尋微側過頭,待看清她漲紅的面頰已經好似滴血,才意味深長地低頭一笑。
下一刻便貼到了流螢的身後。
寒涼身軀前似懷抱火爐,吸引聞尋貼得更緊。
他垂着頭自下而上,順着流螢後頸一點點攀上耳後。他能清晰感受到,流螢耳垂上細小的絨毛都在不住地發顫,遂使壞地狠咬上一口,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