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站到院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大于從後邊踢了他一腳，他才咬着牙說出對不起那三個字。

黎水長那麼大，還是頭一回見有人能被打成這樣的，原本幹瘦的臉腫了一圈不說，鼻子下還有黑紅的血沒擦幹淨，都幹了。

“昨晚的事情你道歉了，那另一件呢？”黎水拉過趙棄，意思很明顯。

見于海沒出聲，大于又踢了他一腳，他捂着屁股哀哀叫了兩聲，今天一大早他就被大于打了一頓，然後拉着去他最近惹過的人家挨個道歉，他隻要不講話就挨踹，一天下來隻怕屁股都爛了。

“對不起。”蚊子似得聲音傳來。

黎水見着他也煩，也不想多說什麼，直接開口趕人，“之前的事情我們就不多追究了，但麻煩你以後見到我們繞着走。”

于海嘴裡嘟囔的聽不清，黎水跟趙棄坐回凳子上，沖後院喊了兩聲，鵝鵝的聲音傳來，于海趕緊一瘸一拐走了，大于再次向黎水他們道歉後，也跟着走了。

小道上，于海一瘸一拐地走得很快，想要回去告狀，今天他被拖起來打的時候沒見着那個女的，不然自己會遭這個罪嘛。

想到這于海猛踢路邊的一塊石子，氣沒出到，倒是讓自己身上一陣陣地疼，“x的，那個女的天天來唠唠叨叨，就今天不來，嘶！”一不小心扯到臉上的傷口，于海轉過身狠狠瞪了大于一眼，“回去等着你媽怎麼收拾你！”

大于心裡沒什麼波瀾，他已經決定了要帶着他媽離開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黎水跟趙棄小小擔心了下，于海還會再作什麼妖蛾子，畢竟這種人沒真正幹什麼壞事，就算抓進去了，頂多關兩天，教育教育就放出來了，到時還不知道要怎麼來惡心他們呢。

當然這種擔心，在菠蘿牛肉粒下不值一提，黎水隻吃了兩口，眼裡、心裡就隻有它了。

倒是第二天三位阿姨的話，把黎水驚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今兒一大早，李阿姨就表示她今天在這吃飯，不回去了，黎水隻當她是這幾天太累了，訂了好幾個新鮮的手槍腿回來，中午給幾位阿姨加加餐。

香辣大雞腿看着油汪汪，聞着辣辣的，黎水才戴上手套，朱阿姨就舉着雞腿湊到他旁邊，“你知道昨晚于海被帶走了不？”

黎水舉着雞腿，人也懵懵的，“誰帶他走了？”

“拷着手鐐子被帶走了。”李阿姨補上了這麼一句話。

黎水看向張阿姨，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是他想的那樣。

趙棄才從廚房出來，用紙巾擦着臉上的水珠，黎水沖他晃了晃雞腿，示意他快來坐。

趙棄看着前面神色如出一轍的四人，有點摸不着頭腦，但還在老實坐在了黎水旁邊，朱阿姨把碟子裡最後一個雞腿推到趙棄面前，喝了口水才開口，“昨晚啊，我都睡下了，結果被你張姐拍門叫起來看熱鬧，我還以為又是隔壁老二頭夫妻打架呢，誰知道一直聽到有誰喊冤枉！冤枉！可吓人！”

朱阿姨說得有鼻子有眼，富有感情，趙棄嘴角抽了抽，一看黎水聽得認真又入迷，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

朱阿姨話音剛落，張阿姨又立馬接上，“那不是，本來人家悄悄來，把他悄悄帶走都沒有人知道的，但架不住他一直喊，昨晚我們那片就沒有不被喊起來的，大于媽哭得喲，那叫一個慘喲。”

“然後咧？”黎水低頭啃了口雞腿肉，扯下來好一塊皮。

“想知道為什麼？”李阿姨發問，黎水又啃一口雞腿，點點頭。

“那輪到我了哈。”李阿姨清了清嗓子，“我二嫂子是跟他家住一片的，昨兒看了個全程。”說完她揮手示意大家湊過來。

等五個腦袋湊在一起後，李阿姨低聲說，“大于他爸，其實是被于海害死的，過了好幾天才裝模作樣去把人背回來，吃人家母子倆的人情。”

黎水嘶了一聲坐回原位，“不、不能吧。”

“我看是，那時候大于爸人不見了，大夥急得團團轉到處找，他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天天在鎮上招貓逗狗，怎麼一出去就把人背回來了。”朱阿姨上下嘴皮一吧嗒，話就出來了。

但聊這個總歸對逝者不敬，幾個人感歎幾下就收了聲，吃過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隻留黎水在原地呆呆吃飯。

看了看四周，幾位阿姨都不在這，趙棄用手指搓了搓黎水的臉頰，“怎麼了，一個雞腿現在還沒啃完。”

黎水把雞腿扔回碗裡，“沒想到他敢做、做那種事情，還好你沒事，他也沒有怎麼我們。”

趙棄拍了拍他的腦袋，“别瞎想，這事怎麼樣也是大家傳的，我覺得他掀不起什麼事。”

黎水噢了一聲，左手牽着趙棄，右手繼續拿着雞腿吃，不能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