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小栗子乖巧回房溫習課業。
西容真哄騙道:“做我的孩子以後就不用做功課了,要不要跟我回宮。”
小栗子一副小大人模樣道:“神使說生有涯而知無涯,生當治學,不可怠。”
“不得了,大學士之位日後定當屬小栗子。”
小栗子笑逐顔開,“借阿真哥哥吉言。”又對西容仁道,“爹爹安寝。”
鹿栗跟着提燈的侍女消失在門後。
“輩分亂得很。” 西容真道,“小栗子怎管我們都叫哥哥,就見了你叫爹呢。”
西容仁搖頭微笑表示無辜。
“好久沒這麼悠閑了,隻有在你和大皇兄這處才會覺得歲月靜好。”透人心脾的馨香浮在鼻翼,西容真淺抿了一口薄荷茶。
西容仁問:“近來還眠淺嗎?”
西容真噙着笑,眸光流轉,“已經尋得良藥,好多了。”
“何止是良藥,簡直春心蕩漾,什麼藥這麼滋潤。”
西容真面皮發燙,支支吾吾半晌,還是西容仁放過他,道:“看來是個寶貝,改天帶給我瞧瞧。”
西容真暗想萬伊已經在皇兄面前露過兩面,不過皇兄多半沒注意過,初次見面那天被西逐鹿掃了興,後不歡而散。
西容真問起,“西逐鹿近來還刁難皇兄嗎?”
西容仁道:“見着他我就退避三舍,他生不了事。”
“再忍他一忍,他橫行不了幾時了。”
西容仁擡眸,“以往容真都會氣不過罵他兩句,今日怎沉住氣了。”
西容真苦笑,“我也該長進了。”
西容仁沉默着摸了摸西容真的頭。
西容仁陪西容真坐到半夜,看出他在等人,問:“莫非是那良藥。”
西容真點頭。
“啊,都宵禁了還不着家,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西容仁笑道,“沒想到容真喜歡這樣的。”
西容真羞赧得沒話說,西容仁道:“不打擾我家明珠夜會情郎。”
留下話就要離開,西容真剛舒一口氣,西容仁又回頭道:“知會值夜的大門守衛了嗎?”
西容真道:“放心,皇兄安寝。”實際上,西容真默認萬伊要做那偷雞摸狗的行徑——直接翻牆——并不擔心他進不來。
不知等了多久,屋門開合吱呀兩聲,西容真剛睜開眼睛,被一把攏在懷裡。
萬伊:“怎麼不躺下,坐在多累。”
西容真卻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在阿真身上下了蠱,阿真在哪我都能找到。”
西容真半信半疑:“還有這種東西。”
萬伊笑道:“府内就兩處有光亮,另一處靠近有嬰孩啼哭的聲音,隻剩這處,阿真替我點着燈。”
“那個孩子,”西容真攥上萬伊的手,笑道,“走,去看看我們的孩子。”
嬷嬷和奶娘輪流安撫孩子,抱着孩子在室内走動,孩子似乎剛睡着。兩人隻在窗外窺探,不進去打擾,免得驚醒孩子。
萬伊十分嫌棄,“也就睡着的時候乖一點。”
“人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段後說阿真生下來就不愛哭,能睡一整天。她半夜睡不着,總要确認好幾遍他的孩子是不是還活着。”
萬伊說得輕描淡寫,但段後并非如此講述,她說真兒誕生之初氣息奄奄,所有人都覺得真兒無緣得見初生的太陽,勸她節哀。而他的真兒硬生生在她懷裡挺過來漫長黑夜。因為真兒體弱,少有啼哭,總是昏睡,所以她隻能時時喚醒真兒,給他哺乳。那是一段難捱的歲月,她夜不成眠,時不時給真兒探鼻息,害怕他無聲無息地消逝。
“那并不能算好事。孩子還是折騰些好,精力旺盛,哭聲洪亮,身體才康健。”西容真道:“以後我們一起養他。”
萬伊道:“以阿真的身份,收養他怕是很難。”
“難并非不可。”西容真拉着萬伊離開,“趁他還說不了話,拒絕不了,還能培養感情。不然像小栗子那般有自己的喜好,就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喊别人爹爹了。”
“阿真很喜歡鹿栗。”
西容真道:“如此聰慧知禮的小可憐,怎會不喜歡。”
“他可是邪·教教育出來的孩子。”
西容真疑問:“可他并非習得邪·教的糟粕,教授他的方汝尚且算個誤入歧途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