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的蓓娜呆呆地盯着這個仿佛金光閃閃的天降救兵。
他青筋暴起的大手還在她稻草似的小胳膊上呢。
馬人們先是異常安靜了下來,随之而來的是低低的議論紛紛,最前面的那個紅棕馬人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們停止交談。
“費倫澤,明知故犯這種低級錯誤可不像是你的風格,”他開始緩慢地邁開馬蹄,在費倫澤身邊兜起圈子,“被驅逐的馬人是永生不能重返部落的,你侵入領地還讓一個人類窺探到了屬于我們的秘密一一”他猛地停下,“你可知道這樣做的下場!”
他的憤怒立刻得到了剩餘馬人們的響應,他們高舉着弓箭發出野獸般的嘶鳴,也開始圍住費倫澤繞圈。
蓓娜吓壞了。她不是為自己怕,而是怕費倫澤即将面臨的危險處境,她絕不能讓他替自己做替罪羊受苦。她伸出小拇指去勾他的前馬腿(她夠不到他的胳膊肘):“費倫澤……你快告訴他們是我自己闖進來的,和你沒關系……”
高大的馬人沒有低頭去看她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睛,隻是用仍舊握住她手臂的大手極輕地捏了一下。
“瑪格瑞和我的朋友們,”他環視着包圍圈,甩了下馬尾巴,“請原諒我的冒失,我因為授課教授的身份差遣這個女孩兒到禁林裡尋覓觀煙占蔔需要用的植物根莖,不想給部落造成了困擾。這是我一個人需要承擔的責任,和她毫無關系。請記住,她還隻是一個人類幼崽。”
他在幼崽一詞的重讀使得馬人們頓時安靜些許,氣氛凝重了幾秒後,一個灰色馬人開口說話:“我們确實不能傷害幼崽,瑪格瑞。”
“不要同情他們,羅南,”又一個馬人的聲音,“而且這個女孩看上去已經快成年了。”
那個叫羅南的馬人憂郁的聲音再次緩道,“不管怎樣,我們不攻擊馬駒。”
“聽聽,授課教授!”一個年老的馬人吼叫着,“一個馬人竟然甘為人類俯首服務做他們可恥的奴.隸,和他們的幼崽分享屬于我們的古老智慧!盡管我們從不傷害馬駒,但是如果我們這麼容易就允許這個女孩離開這裡,那她出去後必定會炫耀我們馬人在服從人類的命令!”
這話一出立刻赢得了此起彼伏的嘶吼。
“人類不請自來,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持續的吼鳴驚的樹林裡的鳥都一飛而散,那些帳篷的簾子也被掀了起來一一從裡面出來了幾隻母馬人。
蓓娜從來沒有見過這禁林裡還有母馬人的存在,上課時海格也隻字未提。不過現在想想倒也是,當然會有母馬人啦,要不那些他們所說的幼崽難道還會是從橡樹上結果子來的嗎。
那幾隻母馬人都站得遠遠的,神色奇怪地望着蓓娜,半似是好奇半似是不友好。她們的人形軀幹上纏繞着單色的布料,包裹着凸出,個頭要比公.馬人矮好多,但比成年女性還是要高大許多。
“我願意承受責罰,也包括她的那份,”費倫澤仰起頭,緩緩跪下那驕傲的馬腿.雙膝,松開了握住少女的手,“動手吧。”
馬人們面面相觑。
“你承受雙倍的責罰可以,但是這個人類女孩一一”瑪格瑞指着蓓娜,“她必須親眼目睹你受刑,以此為戒而再不踏入我們的領地範圍。”
遮天的密林光線昏沉,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枝杈寬葉反射根本無法抵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