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今天想喝酒了。我知道你不會錯過一瓶好酒的。”費倫澤面無表情,機械地又給自己滿了酒杯。
“不對!不對!啊我知道了一一是不是特裡勞妮又提出想單獨教授占蔔術了?我明白,她不想你分去了她的重要性……”
“不是,這沒什麼。我不會在乎這種事的。”
“那是什麼?”海格困惑地望過來,“還在為被驅逐的事傷心?”
馬人搖了搖頭。
“唉,可惜如今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馬人部落不光斷絕了和你的關聯,我和他們的關系也逐漸惡化了,自從阿拉戈克生病後一一”海格情緒激動了起來,三言兩語間眼裡就有了淚光,“一一我就、我就天天睡不着覺,他病了,病得很重,什麼藥都不好使……好幾次我去看望他的時候,我能感覺得到禁林深處權力的更替……”
海格說不下去了,像個孩子似的捧着他的大木碗掉眼淚。
夜半燭火中,兩個各存心事的人比賽般的灌酒,一直到酒水順着海格的嘴角嘩嘩淌時,馬人也準備告别了。
費倫澤雖然沒有喝得太醉,路也走得還算穩,可這美酒把他内心裡的各種疑問、委屈、幻想全都勾了出來混雜地攪在一起。他邁上城堡台階上時,腦子裡全是蓓娜布魯内爾那張仰起來看他的小臉。
替身……甘願隻做替身嗎?甘願她在利用自己的這副身軀做完練習後就對另一個真正喜歡的男人投懷送抱嗎?甘願在她告白成功後送上自己心碎的祝福嗎?
他的蹄步開始雜亂了,眼前一樓走廊裡牆上嵌着的火把也開始搖搖擺擺了。
時而朦胧時而清晰的視野裡,兩個結伴的男生從拐角向這邊走來,邊走邊說笑,其中一個非常眼熟。“所以你把布魯内爾泡到手了嗎?”“很快了,今晚斯拉格霍恩的聖誕晚會我一定要帶她作為我的搭檔伴侶出席。”“祝你成功夥計,可我怎麼聽說她好像還有個相好的……有時間你得問清楚了一一”
還有一個……聖誕晚會……伴侶……這些混合組詞清清楚楚地鑽進馬人的耳朵。費倫澤痛苦地蹙起眉頭,前腿險些在石磚上沒踩穩。
她暗戀的到底有幾個人啊……難道他做替身做得連替的是誰都不知道嗎。深深的挫敗感襲來,前所未有的激烈。
布魯内爾小姐。
當初她在課堂上一直低頭的樣子,她在課後第一個沖出去的背影,她在禁林裡護住他對馬人部落苦苦哀求的淚水,她在給他後背上藥時固執的無聲溫柔,她每次“觸摸儀式”的臉紅緊張,嘴上說沒有目光卻貪婪的可愛反差以及浸濕及膝襪的那些.液體的燙人溫度……
布魯内爾小姐。
他想他愛上了她。
十一号教室就在不遠處。費倫澤緩緩向它走去,也許睡上一覺就好了,忘了這些已經刻進骨頭裡的不可能有回複的情感,忘了這些不該有的幻想,忘了一一
他停了下來,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禮堂門口不遠處來回徘徊着一個小小身影,不是準備參加聖誕晚會的盛裝打扮,隻是簡簡單單的素色.衣裙,她咬着指甲像是在反複猶豫不決着什麼。
本來以為會滿足于現狀,盡管他明白這段關系的基礎不會允許它持續下去。隻要布魯内爾小姐能開心,永遠幸福安全地度過每一天。
然而此刻,這個姑娘就站在區區幾米遠,他的十一号教室門口,半個身影鍍了一層溫暖柔和的金黃燭光。
就像是一個朦胧迷茫的夢,一個不願意蘇醒的夢。費倫澤胸口一鈍,停止了呼吸,蹄步驟然前進。
蓓娜焦急不安地踱步,根本沒注意到身後逼近的灼燒目光,她的左手被忽地從後面抓住一一
門開,門關。
她被抵在門上,雙手都無法挪動,面前森林熒光背景中的是馬人那張憂傷委屈的帥臉。
“你暗戀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