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也不想再看到張嫱的悲劇重演。
“查完賬就去休息,明日一早還要去見上月公主。”簡單交代幾句,芃羽關上門出去。
“知道了。”扶牙擺手。
大虞皇帝膝下兒子衆多,女兒卻沒幾個,多不過及笄就香消玉殒,這位上月公主是唯一一個活過及笄的,也是最受寵的。
三月前扶牙得了一批珍貴的睡火蓮,着手将賣出去時,與喬裝前來買花的上月公主相遇。
看她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險些被花販子坑了大錢,提點了她幾句。
她因此對扶牙感激不已,說什麼都要與她交朋友。
扶牙順勢應下來,因為她早在出手之前,就知道她的公主身份,說是故意接近,也不為過。
到底沒聽芃羽的勸告,扶牙一夜沒睡,吃過早飯,簡單裝扮一下,就出門了。
轎子過了長安街,被一條長隊伍攔住,他們隻得繞到旁邊,給他們讓路。
隻不過半年,買賣異奴就在大虞興起,如今的長安街上,幾乎人手一名異奴,越有錢的,賣的越多,排場就越大。
聽着外面的吵鬧聲,扶牙掀開車簾,見一張豪華步攆從眼前經過,攆上坐着個人,紅衣,黑發,氣質不凡。
青色惟簾在風中漂浮着,看不清他的面容。
隻聽下面一道接着一道的抽氣聲,和少女懷春的感歎:“他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想不出他究竟有多好看,直到腦海裡浮現出公良伒,再代入到攆中人身上,竟無比契合。
到達公主府,遞去請柬,宮人将她引至涼亭:“夫人請在此稍候,公主現下屋内有客,一會兒便來。”
“有勞。”扶牙點頭,目送人離去。
久等不見人來,扶牙困意上湧,手掌撐着額頭,閉眼小憩。
也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聽見公良伒的聲音。
她睜開眼,上月公主被人簇擁着,從櫻花林中走來。
涼亭的右前方,置了一張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屏風後立着一道人影,有幾分熟悉。
“這麼無精打采,昨夜做什麼去了?”上月公主蹦蹦跳跳地過來,冰涼的手指往她額心一點,使她從屏風上抽回神。
她站起來,低頭行禮。
上月受了禮,拉着她的手往前:“今日你可有福了,知道我請來了誰?”
她一臉神秘,扶牙跟着裝昏:“誰啊?”
“玉軒樓的老闆,尋風公子!”上月湊過來,口氣難掩興奮。
扶牙停頓片刻,發出驚訝:“是嗎!他可是出了名難請,公主真厲害。”
望着屏風後的黑影,流露出花癡:“要是能聽尋風公子現場演奏一曲,那便此生無憾了。”
“那今日本公主便滿足你這個願望。”上月正要開口吩咐。
屏風後傳來幾記咳嗽,再是清雅的男聲:“公主恕罪,某今日身體欠佳。”
聽到這聲音,扶牙笑意頓失。
“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嘛。”上月急匆匆繞到屏風後關心。
從屏風前看,兩道身影挨得極近,超越一般人地近。
扶牙盯着屏風,眼底情緒收攏,再無限拉緊,拉緊……
“真是對不住,答應你的今日實現不了了,要不等改日?”上月彎出半邊身子,一臉歉意地看着扶牙。
她頓時笑開,沒事人一般:“無妨的,公主客氣了。”
屏風後兩人的竊竊私語時不時傳來,扶牙則細細品着茶水,目光盯着亭外的一誅綠天贊,流露出勢在必得。
“喜歡,送給你啊。”上月來到她身旁坐下,順着她的目光一看。
不待扶牙回答,便命人去将花取來、裝盒,放進她的馬車。
又在扶牙想說什麼前,握住她的手:“不必多禮,就當作今日本宮給你的賠禮。”
前方的屏風被宮人撤下,除了一副桌椅,和桌上隻喝一半的茶水,沒看見半個人的身影。
“明日你有空吧,幫本宮辦一件事如何?”上月撐着臉問她。
“公主盡管吩咐。”扶牙低頭。
“隻是一件小事,但本宮手下的人粗鄙得很,本宮思來想去,還是交給你,最放心。”
“你可不要讓本宮失望喔。”她勾了下扶牙的下巴。
扶牙笑看着她,随即低頭:“公主放心。”
回到赴春樓不久,空寂的夜街上來了十多輛貨車,車上裝的都是開得正好的向日葵花盆。
送貨的小厮,給扶牙遞來一張字條:“夫人明日将貨物送至此地即可。”
好聲好氣将人送走,扶牙将字條翻過來,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玉軒樓”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