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鬼!”
“嗷——”
與維克多一行人打道回府的路途上,某人又被狠狠賞了好幾個清脆腦瓜嘣。
然而,充當掩護的蘭波一時半會也不敢阻攔。
隻能悄無聲息地走到中間支開他們,往後一路拖抱着某個耷拉着肩,被磨沒了精神氣的李桂林大步向前走。
“你欠社長人情了?”蘭波問。
“是的。”如果不是為了方便快點寄信回家的話。
李桂林扯平唇線,手頭依舊攥緊蘭波的風衣袖子,低聲說道,“不過沒關系,總該找機會還清,更何況維克多算是你的頂頭上司吧。”
此時,細軟黑發被風一吹,劉海遮住了他眼底裡所思所想。
人情方面是必須要欠的,不然後面的日子自己根本不好過,聰明伶俐如他所想。
聞言蘭波難得沉默了一會兒,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眨眼他餘光一撇,這時才确切注意到某人身上的奇怪着衣後,遭不住臉皮莫名發燙。
但是礙于身後的維克多·雨果,以及他身旁緊跟着打傘遮陽的克洛德·西蒙。
可惜人太多了,他也沒好繼續問下去。
沒發覺到這點的李桂林甩着袖子繼續走,而後他便擡起腦袋,眨眼看清午日烈陽下的酒店招式牌,“蘭波,我們快到了哦。”
“嗯…”
李桂林:“?”
比起身後人的沉默寡言地悶聲回答。
他更在意的是到達酒店後,還賴在門口不走的怪脾氣老太爺到底想幹什麼。
早就注意到這點的維克多挑挑眉,擡手輕輕一揮。
身後的西蒙果斷收傘,然後迅速從隔壁搬來兩把椅子後,才一屁股坐下後靠在椅子上打盹。
而他另一隻手卻向着某個笨蛋勾勾指尖,“快過來。”
“有事嗎?”用大刀闊斧地姿勢坐在另一邊,李桂林探身疑問,“你們為什麼還不走?”
“我不是說過我餓了嗎,快去做飯啊!”維克多理直氣壯地說。
李桂林:“你說什麼?!”
“我說我餓了,克洛德也餓了,當然阿蒂爾也在等!”倒在椅子上閉着眼睛睡的老太爺一發話。
原本氣焰正旺的家夥,看着蘭波和西蒙兩個人同時搖搖頭提示。
他仿佛被冷水澆淋了的燃燒火柴棍,冒不出半點怒氣爆發火星子,隻能撇了兩口氣,才低聲道:“…算你赢了。”
心想難怪賴着不走,難為他過來的時候,隻想了兩個人的夥食,事後還要照顧脾氣古怪的老太爺真是麻煩。
頭回覺得對面真真好不講理,比之前冷漠無情的樣子凸現臉皮特厚。
沒辦法,尴尬礙于情面。
自己也隻能接過蘭波不知道啥時候買的食材,撸起袖子跑去酒店後廚奮鬥。
途中,也與碰見的好友打過招呼,轉頭便掄起蹭亮鋒利的菜刀下刀切菜。
頭也不回甩着袖子離開,完全不在乎大客廳那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叨叨。
“阿蒂爾,你居然這麼早就去買菜了啊?”
維克多用耐人尋味語氣說,“真是不得了,要知道你以前可是不會碰這些東西,那會夏爾因為你小時候愛挑食的毛病頭疼的不行呢。”
“謝謝社長誇獎,我以前在桂林身邊待久了,早就習慣了。”坐在老遠的蘭波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準确來說,不會做家務可能被打成一灘爛泥的物理威脅下。
其實,他更習慣光坐在沙發上等飯菜上來吃就行。
簡單學會買菜僅僅隻是為了過場,要不然夥食全沒着落,隻等着餓空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這一點與普遍性情懶散的法國人不謀而合,也難為自己特意書寫了一本如何拿下老闆的專人書籍。
“你幹得好啊,阿蒂爾。”
片刻了解大半,維克多不由附和點頭。
“謝謝誇獎。”蘭波抱着手,擡頭露出一副洋洋自得地笑容說,“桂林人很好的,也很難不吸引我的注意,當然除了手藝以外,我更喜愛他的性格實力以及強大可愛的内心…”
臉色變得非常很難看,快要惡心到反胃的維克多·雨果笑眯眯地豎起食指冷漠說道:“請暫停!”
再繼續說下去,等會那頓白蹭的午飯就不用吃了。
“咳咳,不過他以前做法餐的手藝非常好,想得到更多,社長隻需要多加誇贊他就行了。”蘭波情不自禁地咳嗽了兩聲,很快轉移話題道。
隻需要誇贊這麼簡單,就能得到更多更多喜歡。
聽完,維克多眼神詫異地說:“真不錯。”
而站在一旁的西蒙卻掏出帕子,細細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暗自梗塞。
……
一連等到外頭太陽下山。
半響過去許久的家夥才嘴叼着油滋滋的雞腿,慢吞吞地跑回來招呼他們該換地方,準備去二樓餐廳吃晚飯了。
“真難過,為了一頓飯,消磨的時間足夠我出門飽餐兩頓了。”維克多理直氣壯地嘲諷道。
當聽見老太爺毫不客氣的刻薄抱怨。
李桂林頓了頓,事先将蘭波推到身間當盾牌。
他則沒骨氣地躲在後面,探頭探頭地對走在前面的男人狠狠怒瞪了兩下,才小聲說着,“小氣鬼,喝涼水。”
維克多忽然回頭:“嗯?”
被發現的呆瓜腦袋一縮。
仍由哭笑不得的蘭波掏出口水巾,一邊牽着走一邊幫忙擦拭幹淨手心油漬。
“呵,沒用的膽小鬼。”
“……”怕等會吃不着點心的某人主打眼不見心不煩。
與蘭波同步一塊往左邊擠,明明不算寬敞的窄道,硬生生被他們四個人走的越來越開闊。
“等會就看看你在外面吃那兩頓三頓,能不能抵得上我這一頓!”
“哼!”
事實如維克多所想的不同,某個笨蛋作為多年職業廚師,幹練的種花特色手藝确實獨特強橫。
特别是加了中餐輔佐的料理。
那些巧妙運用熟食輔助的食物,口感上變得更加特殊好味了。
有一種怎麼吃都吃不膩的新奇感覺。
一直到他動作優雅地放下閃着淡黃油漬的餐叉餐刀。
盤内早已空無一物,胃袋被撐到塞不下為止的時候始終意猶未盡。
心想,難怪阿蒂爾會被毫無魅力可言的種花鄉下人牢牢吸引住,這份頂級廚藝功夫必不可少。
如果不是礙于目前情況,也許自己未來很有可能會重金招聘乖乖仔當私廚也不一定。
可被單獨安排到個人桌的心情并不美妙。
他稍稍一擡頭,便能瞧見遠桌四方極其熱鬧的動靜。
由李桂林獨自挑起一群人猜拳畫押的快活情景,自然而然,便成為衆人所關注的焦點。
比輸了在那倒翻跟頭走路,用點小把戲就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時不時和别人比鬥街舞的奇怪行為有點新奇。
而且這入鄉随俗的習慣是不是太快了些,有點感歎年輕真好啊。
和自己猜想的差距很大很大,大到容易懷疑人生。
乖乖仔他這種古怪個性,确實很難讓人讨厭的起來。
相反與種花人由内朝外普遍保守的同時。
那份與生俱來,甚至更加熱情奔放的奇葩性格非常吸引眼球,恐怕以後叫出去玩,這個傻瓜蛋估計第一個沖上前的。
但是,敢有膽子和自己正面叫闆的也沒幾個就對了。
活見上帝啊。
維克多饒有興趣地看來看去,很驚訝以前脾氣難訓化的阿蒂爾,有一天會笑的那麼暢快和開心。
還很縱容牢牢握在手上的‘所有物’與别人随意觸碰。
投來帶有别樣心思的打量,自然而然躲不過李桂林敏銳的好奇心。
他随意瞥過亮晶晶的棕黑色眸子。
現在才注意到,孤零零坐在遠桌吃飯後甜點的維克多,銳利目光中的不滿心情。
片刻,又瞧見維克多傲慢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十分惡劣的笑容。
随後他單手撐起下巴,睜開冷冰冰的金紅眸子緊盯一陣。
仿佛用足了淡漠的感情示意自己,趕緊過去找他,不然後面可沒你好果子吃!
李桂林:“……”
仿佛一隻洩了氣的皮球,剛挺直的腰闆馬上彎了下去。
再次懷疑自己哪惹老太爺發爛脾氣了,真難伺候!
“呵呵,可真是不得了呢。”
滿足咀嚼着幹果餅幹的維克多心情複雜地說,“克洛德,你也覺得很好吃對嗎?”
這一問,差點讓端着小碟品嘗一口酥的西蒙嗆死。
他着急拍打胸脯,急得眼角溢淚,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噎起嗓子慢吞吞地說道:“是的社長,如您所說的一樣美味!”
聽完後,自家社長隻是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他才暗自松了口氣。
吓死了,差點把新結交的朋友,轉頭開小竈送來的小甜品撒在地上。
沒等他多想,某個轉眼與朋友們打完招呼,下一秒曲膝半蹲在老太爺面前的李桂林耐心說道:“你打算走嗎?”
不經意間瞧了一眼遠處。
蘭波此時正坐在單桌上,舉着餐叉餐刀滿足品嘗某人提前烤制的熟肉,神情毫無波瀾。
絲毫不在意李桂林低聲幾句後,先行離開的貼心詢問。
而維克多則利索抽出桌上紙盒裡的餐巾紙擦拭嘴角。
等人來了,他才轉頭,眼神仿佛施舍遞上去的一般,“你轉身去背我出門,等會有司機過來接我,我現在很累,要回去休息了。”
況且目前的時間也不能待久了,免得那些幹巴巴沒趣味的老家夥們急得找上門來。
李桂林疑惑:“?”
從沒見過這樣又懶臉皮又厚的人。
可他眼裡寫滿不解的同時,卻乖乖轉身彎下腰,使勁背起身上百來斤,輕松自如地擡起腿快步朝外慢走。
“真聽話啊,我喜歡。”順便又把對方好好的發型,故意揉成一團亂糟糟的鳥窩。
“……”第一次,李桂林沒有半點動作反抗,隻是感覺很奇怪。
維克多·雨果這副樣子真的像極了老爺子小時候關心自己的無奈模樣,難道他身邊沒有血濃于水的親人嗎?
“話說維克多,你的家人呢?”李桂林忽然沉默地問。
“全都住進墓地底下了哦,怎麼了?”
一句話簡單掩蓋了過往的故事。
“沒,沒什麼,對不起…”難得梗塞一回的家夥老實低下頭,沒再說話。
這時,維克多垂下眸子,心情複雜地撥開眼前幾縷銀發别在耳邊。
他重新把手心搭在某人肩頭,然後笑吟吟地繼續說:“真不錯啊,下次我帶你去我的私人莊園玩玩吧,這裡實在是太吵了。”
除了那些手藝極佳的廚師外,地方鬧騰的一點都不符合自己審美品味。
當然,如果阿蒂爾同意或者允許的話…
他完全不介意充當引薦人,搭個路子把乖乖仔介紹給那些煩人的上流貴族們。
比起當面拿走,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撈點内廚百年菜譜,總歸是有好處的不是嗎?
可背着維克多下樓梯的李桂林卻若有所思的想想。
他垂下頭低聲疑問,“私人莊園?那是什麼地方?很大嗎?很大我就不去了我怕迷路。”
說的全是實話,本來在巴黎就人生地不熟的了。
有空還去私人莊園那種光聽着就更大的奇怪地方。
與其浪費時間走一整天連廚房廁所都找不着,倒不如跟着蘭波一塊出去玩。
一連三問,聽明白意思的維克多臉色頓時黑成鍋底:“……”
緊跟在後面聞言漲起紅臉,差點兒笑出聲的西蒙轉頭深吸了一口涼氣。
維克多果斷痛斥道:“乖乖仔,你果然是蠢蛋啊!”
聽完,恰好走到一樓梯口。
李桂林迅速停下腳步,轉過頭對着身上的人回怼道:“反彈!事不過三!再罵我小心我把你給扒幹淨了,現在就丢出大門,讓過路人把你當成無恥淫賊信不信?!”
反正自己現在還沒出名,打心眼裡的無力氣憤和作祟心一塊上湧。
将老太爺高高在上的矜持和金貴的臉面丢光,對他來說那是分分鐘的事。
“……”這會維克多卻變成洩了氣的皮球。
他不用懷疑,充當坐騎的傻瓜蛋是真有膽子敢幹。
正巧,吃飽喝足後跟上來的蘭波聽到自家老闆膽大的發言後,傻傻愣在原地。
連西蒙的臉色都吓白了好幾個度。
咽不下這口氣的維克多選擇脫開手,從李桂林的身上利索地跳了下來。
随後,他迅速伸出手,用力扯緊對方的臉蛋當橡皮捏。
反手便得到李桂林瞪大了圓溜溜的杏眼,動用武力格擋阻止。
“臭小鬼!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作禮貌!”
“明明你才是老頑童,我爺的脾氣都沒維克多你這麼臭!”
友情和好不到幾分鐘,各自的視線如同電光火石激烈灼燒。
就這樣,兩個人抄起憤怒的鐵拳和怒氣沖沖的巴掌扭打到了一塊。
西蒙:“社長!”
蘭波:“桂林!”
一路打打鬧鬧,由着西蒙和蘭波兩人硬生生将他們拉扯開,直到站在酒店門口為止氣氛這才緩和了下來。
此時,由着巴黎春季的天氣,外面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
夜晚七彩霓虹燈,照射在臉蛋青一塊紫一塊的李桂林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躲在蘭波身後。
抖着哆嗦扯緊對方的腰衣,時不時得到蘭波輕拍發頂後背安慰許久。
這會,遠處閃過刺眼的白熾燈,緩緩駛來一輛高檔黑色長款豪車在門口停下。
站在維克多身旁的西蒙很快支起預備雨傘。
剛開後車門,準備讓自家社長先行上車時。
然而維克多卻突然停了下來,頂着被湊成半腫的唇角,回頭朝蘭波那邊大聲說道:“算劃掉你一筆人情債,到時候我會派人過來專門迎接你們,記住要乖乖等着克洛德的電話通知。”
原諒自己會産生這麼愚笨的想法,懷疑某人是真裝傻還是假不知。
“……”
瞧李桂林越縮越遠的身影,維克多冷漠地投過死亡視線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同意了,對嗎?阿蒂爾。”
蘭波原本安撫溫柔一換,發覺身後人揪住的力度越來越大。
他選擇擡起頭,不假思索地對維克多的視線下突然伸長了手臂。
這番護人的果斷行為,坐實了他究竟想站在哪一邊,“我明白社長,現在已經很晚了,桂林這幾天還得預備比賽需要休息,也祝您今晚有個好夢。”
“哼。”維克多閉上眼睛揮揮手,不想跟小孩子計較太多,轉頭便上了車。
正當西蒙準備關上車門。
察覺到氣息不妙的蘭波迅速垂下手,金綠色的眸子朝旁邊一撇。
他沒有多加阻攔,某個黑紅色的身影就這樣刷的一下,輕盈一躍火速沖了上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西蒙:“?!”
眼睜睜看着李桂林一把抓住車門把手上,硬生生用蠻橫的腕力,将能防爆導彈的成噸厚車門使勁拉扯開。
渾身陰沉沉地殺氣像是開了刃的尖刀,豁然間四處散開,仿佛下一秒捅破觸碰到的溫熱胸膛。
片刻碾下西蒙歧途攻擊或者防禦的動作,氣氛就此僵持在原地。
“…社,社長?”西蒙結結巴巴地說。
誰料,他剛想起問話,李桂林動作緩慢地轉過頭,細軟黑發遮住了他眸底的冷意。
讓夜晚的混濁燈光,照射出一層淺薄的白金色光暈旋轉,仿佛能将人拉入深淵當中狠狠攪碎。
這一下瞪視徹底讓西蒙閉緊上了嘴。
就這樣,迫于近距離的恐懼壓力。
他忍不住後撤了一小步,随即被台階絆倒,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咬着蒼白的下唇。
疑惑他們不是朋友了嗎,為什麼現在又出爾反爾了?
可是自己有很強烈的預感,如果真敢上前的話。
眼前稱之為朋友的家夥,會馬上掏出利刃一把插進心髒攪動。
見着沒人妨礙後。
李桂林沉下氣,朝裡頭十指交叉低頭回看的同時,被微卷銀發遮住眉眼的維克多禮貌說道:“等會再走哦,我還有禮物沒孝敬您呢。”
“那就拿出來吧,也請你不要再吓唬克洛德了小桂林,要知道他的年紀可比你大的多哦。”維克多忽然勾起幸災樂禍地笑容說道。
畢竟足夠駭人的殺氣可不像開玩笑,或者像是給‘好東西’的禮貌态度啊。
等他準備好腳下的異能力發動。
以及西蒙重新壯起膽子,預備掏出腰間武器。
還有蘭波不慌不忙地站在遠處,從大衣兜裡掏出無簽特制果汁盒,耐心插上吸管吞咽起來。
淺淺一口下靜靜沉默了兩秒後,兩眼才逐漸回神放光。
一時間甚至忘掉了遠處氣場焦灼的車位。
“锵锵!”
李桂林一改黑臉,迅速收起原來駭人的神色。
對維克多果斷遞上一小包,機具種花特色的紅色軟紙盒子。
突如其來的換臉騷操作,惹得維克多眼角一抽,連身子都往後仰倒,像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大聲地說:“什麼啊?!”
李桂林:“?”
維克多:“……”
他故作矜持地收收袖口,試圖遮掩住真被吓着了的不雅行為,手指着盒子抛出疑問:“咳咳,親愛的,請問這是什麼?”
老實說,盒子上的繁體中文他可并不認識多少。
“帶回去拆開就知道了。”
李桂林說着就把盒子丢在維克多的大腿上,一臉認真的說,“算是我家那邊的特産吧,送給你了,就當見面禮,這個過免稅局的在外的價格可貴了。”
特别是在種花國内的老一輩,似乎都挺喜歡這玩意的,對此甚至情有獨鐘。
“非常感謝,下次就不用了,或者說你為什麼想要這麼做?”維克多把盒子塞進兜裡,沒好氣地說道。
李桂林挑高眉毛眨眨眼。
他收起身子,雙手揣進褲兜裡左掏掏右掏掏,把一包七彩水果糖丢給手忙腳亂的西蒙。
完事他才小心翼翼地回答維克多:“我早就知道您一直在警惕我,更何況那本來就是您應該做的,而且我還制造了很多麻煩事,您還能容忍的下去真是了不起。”
和解的同時,還幫忙擦屁股,也給了他足夠的臉面顧忌全身。
“然後呢?是需要我原諒你嗎?”
面對時刻帶刺的話語,李桂林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不用,你能喜歡我做的飯菜那算是結局也再好不過了,不用在管我太多,隻要現在開心比什麼都好。”
不過剛剛瞧着高高在上的老太爺被恐吓到真是有意思,很遺憾沒有相機能記錄下來。
睜眼看出心思的維克多:“……”
連被此人戲耍了好幾回,連同虛僞的和善表情都裂開好幾道肉眼可見的細縫。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剛才的小仇,李桂林一點都會不忘記。
深刻牢記誰對他好就回報什麼,相反就是自作自受,誰叫老太爺事先使壞故意欺負人的!
說完,見着維克多意外吃癟的出糗狼狽模樣。
像極了故意使絆子整人,結果隻有自個難受栽了跟頭的大蠢蛋。
李桂林卷起遮住手腕的紅袖子,當着老太爺的面低着腦袋捂嘴偷笑了起來,“…噗嗤,對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
完全不顧留在車裡臉色如同打翻七彩顔料盒的維克多。
以及擦着額頭冷汗,收傘上車招呼司機趕快走人的西蒙恍惚間如臨大敵。
等着他們火急火燎地開車離開後。
蘭波才把喝完的空盒子捏扁丢進亞空間,又從衣兜裡繼續拿出水果糖一連往嘴裡塞了好幾顆最大的。
事後,他才朝李桂林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好了桂林,我們回去吧。”很快,蘭波複雜的眼神一換,大力提起某個笑鬧騰的後衣領進酒店。
被便提着後衣領子嬉皮笑臉的李桂林一點都不生氣。
竊喜剛才老太爺吃癟的場面。
然後時不時又對早就原形畢露的蘭波訴說道,“已經喝掉混攪麥芽糖的特調果汁了,晚上不許再吃太多糖哦。”
真是搞不懂這些歐洲人愛嗜甜的鬼毛病,可比自己的大胃口還要吓人的多。
蘭波點頭道:“好的老闆,您還是跟以前一樣呢。”
甜滋滋的味道非常美味,比起過去那些入口發膩的奶油葡萄酒更好喝。
老實說,無償和别人分享老闆的快樂。
就能得到更多的食物和喜歡無條件偏愛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就赢了。
果汁真好喝,還剩下十盒剛好夠上班加班的熬夜時間補充能量。
桂林果然是最愛自己的,一伸手什麼都有了的幸福實在是太棒了。
當然,早就看出來蘭波翻轉一瞬間,那股子眼熟懶散樣。
似乎重新抱回大腿一般。
李桂林沒繼續說道什麼,繼而學着他的樣子,也往嘴裡塞了一大把清涼薄荷糖提神醒腦。
某些時候,自己似乎喜歡有樣學樣,變相學會了很多蘭波找法子偷懶的摸魚功夫。
以及被迫又重新當回人形抱枕,半夜差點被勒的脖子喘不過氣的李桂林突然睜開雙眼。
詭異的視線猛盯一陣天花闆後逐漸懷疑人生。
心想,要不提前預定好機票,比完賽第二天就回國吧,這兒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感覺再這樣持續下去,擱身邊躺着睡的噴香的法國佬,也許再過個把月。
不,不對,應該是再過一周左右!
估計很快就能懶成以前在橫濱同居時候,那種令人發指的周末光明正大的罷工懶人癱瘓期。
有點懷疑自己第一時間過來巴黎,先找人的行為和先前想法是不是過于太邪乎了。
怎麼像是把‘累贅’重新找回家了,咋整…
為此,睡得香甜且一無所知的蘭波松手翻身。
一下子,就把蓋在身上的厚實鵝絨被掀開大半面。
任由涼氣吹着打哆嗦了,也懶得扯扯被子動彈兩下,隻是繼續枕着胳膊呼呼大睡。
一分鐘後,真的感覺太冷。
才讓金燦燦的亞空間緩緩浮出薄薄一層,勉強抵禦住寒氣開始物理降溫。
半夜睡不着,以此見證全程的李桂林徹底無言以對。
彈指間,他便敲碎了亞空間,耐心地幫忙蓋回被子掖緊。
畢竟晚上吹低溫冷空調,被子不蓋住肚子會感冒的,完事他才翻身背對着蘭波閉目養神。
……
之後的幾天裡,為了不打攪李桂林比塞準備。
老老實實磨蹭了很久才無奈回去上班的蘭波欣慰極了,等他回到工作崗位埋頭苦幹,要把以前欠下的補回來的同時。
轉頭卻從堆山高的文件堆裡鑽出來躺着午休喝果汁。
一時間,便想起李桂林在自己提着滿載而歸的食物臨走前,冷不零丁發出一連穿家常的大問題。
況且因為工作原因,他的家人平常時期在種花工作實在是太忙了。
至少要等到年底放年假那會才能正式見面。
運氣好的話,也許看新聞播道外交時間範疇,可以私下過去碰碰面。
“蘭波你可得小心了,一旦說謊,可是會被我父親身邊的保镖給抓起來的,就算是維克多來了,他不會插手太多。”
這句話已經被李桂林一臉認真的樣子,時刻提醒了很多遍。
無論與否,本來目的和心思不純的阿蒂爾·蘭波深感無力。
等他回到巴黎之後,才從老師那間接了解到老闆個人家事。
原以為對方家裡隻是種花某單位上,一位普普通通在職中年公務員,可實際上卻從報紙上了解大半。
那副摘掉眼鏡後,一眼透過國際新聞導報的照片就能看出七成相似的程度。
不可否認這實在是太像了。
難免會被大家長嚴厲審察,不用想都知道。
大概會拷問自己故意接近他的家人,是否帶有别的心思和居心詭測的目的。
老實說,他過去确實個實打實的諜報員來着,放在現在來講通俗易懂的退休老間諜。
同樣,最重要的難題,那當然就是去見家長了。
正奮筆疾書,寫了半會的鋼筆筆尖斷墨。
蘭波撩開礙事的黑發劉海,難得頹廢地靠在辦公椅上久違思考半會人生。
打小離開父母,記憶中的模樣直到現在早就模糊不清了。
戰前戰後,一路跟着老師學習和四處玩樂。
年少收養魏爾倫之後短暫消停過很久…也差不多在戰争諜報中長大人生沉思。
一對比,老闆如果不是被他臨門一腳。
也許以後一路順暢前進,根本不需要回頭看,隻管前進往上走的幹淨潇灑白紙人生來看。
糟糕,他好像快藏不住了該怎麼辦…
現在瞞着,以後也會被發現的,還有他上哪去找是否活着的家人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蘭波你不是說有自己有老師嗎?四舍五入一下也許可以找時間見見呢?”片刻想起李桂林友好遞台階下的話。
蘭波正準備吸的鋼筆墨水,啪嗒一下,滴落在白紙上。
那一點,像極了戀人那獨有的純黑眸色緩緩暈染開來,讓其呆滞的視線遲遲落在上面一動不動。
深刻認知這也是見長輩的一種。
可是老闆完全不知道,自己老師的人品問題非常…差勁。
與他想法逐漸出神,一連窩在辦公室想了兩三天。
另一邊,緊張忙碌在比賽準備的李桂林,每時每刻挽着袖子在廚房裡頭走來走去,期間又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嗎?真奇怪…”随意用幹淨的帕子擦汗的某人搖搖頭。
這會門口傳來好友敲門打招呼的話音,“親愛的桂林,你有看見外面長着金發的小朋友跑來這嗎?具體和你一樣的年輕東亞面孔呢。”
面對朋友站在門口尋人的調侃。
李桂林沒好氣地抛過去幾顆巧克力糖打發道,“我可沒有看見什麼小朋友跑進來哦。”
他想了想,繼續用手蹭着帕子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話說威廉,外面到底怎麼了?”
真的吵的不行,感覺不隻是有小朋友的父母找過來了那麼簡單。
來人揮揮手,挑高眉毛無奈聳肩說,“沒什麼大事啦,隻是來了幾個可怕的遠東人,小鬧騰太大搞得大家都很着急,我也過來問問你這兒,等會再去樓上看看。”
可怕的遠東人?
這會,李桂林愣住了,他歪着頭手摸着下巴,眼神寫滿疑惑。
心想遠東什麼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隻有是泰國和印尼。
發覺好友難得糊塗。
身為英格蘭人的威廉噗嗤一笑,故意竊笑站在原地懵逼的李桂林說道,“瞧瞧你,當初我就說你不用看就知道是種花佬。”
看看那潛意識中理所當然的柔軟态度,以至于根本不會把依附的弱小聯想起來,也懶得搭理他們。
不過這種獨有的氣場,會讓人覺得他有一種很奇特的傲慢魅力。
李桂林疑惑:“為啥?”
威廉繼續笑着說,“無視别人可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與外面那些傲慢的法國佬不一樣,當然,我更喜歡你溫柔強大的性格啦,不用再猜就是遠東—日本。”
“原來如此。”心虛地家夥背手垮臉。
反正又不怪他地理不好,這根本就想不到那麼遠的亞洲國家啊…
“你可愛呢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