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這個點我湯都快要煮糊了。”
忍受不了此人,不知道從哪學來他們那的西子捧心。
果斷下達逐客令的李桂林嘴角抽搐,仿佛生吃了蒼蠅似的雞皮疙瘩掉一地,“你快走吧,現在不要打擾我繼續研究飯菜。”
等着朋友暗自竊喜關門離開後,李桂林重新拿起抹布擦拭剛剛切過新鮮羊肉的腥味菜刀。
下一秒,豎起耳朵,帶着冷意的棕黑色眸子輕輕一撇。
廚房角落低碗櫃後面突然伸出來的手感到匪夷所思。
“是人是鬼,吱個聲,我可不歡迎小偷溜進我的地盤為非作歹。”李桂林冷漠地說道。
“……”回答自己的也隻有櫃子敲敲。
“别藏了,人都走了,而且我并沒有說謊,剛才沒看見和現在見着你區别不大。”改了語言交流,李桂林舉起剛剛擦拭幹淨的鋒利菜刀。
可别當自己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瓜蛋,他可明白威廉明擺着話裡有話。
就這,還想糊弄自己,小心思都寫臉上自己還看不出來嗎?
又不是沒了解過沒有超越者的日本究竟站哪邊,雖然剛才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哪,但是警惕的心思馬上提起。
乍一看就該知道小朋友本身很不簡單。
見着櫃子顫抖的動靜越來越大。
李桂林回過神,尴尬地把菜刀放在砧闆上,轉身繞去門口把挂在上面的牌子翻轉角度。
而上面則寫了四個大字,請勿打擾。
完事,他才扯開手腕上的束口,将兩隻手揣進袖子然後閉上眼睛耐心說道,“咱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你快點出來解釋清楚,我等會還得繼續工作呢。”
等他說完,躲在櫃子裡的人頓了頓,才面無表情地爬出來。
他臉上戴着淺色墨鏡,遮掩住底下血紅眸子。
強裝鎮定的外表下,面無表情地拍拍棕黃色馬甲上的灰塵,懷裡緊抱着與年齡不符的可愛紅裙洋娃娃低下頭認真地說,“謝謝,打擾到您了。”
“不客氣。”
李桂林重新轉過身,一個小躍步,很快就站在小朋友身前彎下腰伸手摸摸頭,“哇!是真的金發欸!居然不是染的嘛,你是不是混血呀?這時候巴黎幹什麼呢?以及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一連串驚訝和聊家常般的松弛問題。
讓绫辻行人心底驚訝不止,同樣也擺正禮貌态度,仔細回答着每一個問題。
“不是染的,同樣也不是混血,昨天跟着父親他們一快來巴黎度假走散了,我是異能力者,中途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然後就被其他人發現了,我偷偷跟着侍童進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
李桂林一拳垂在手心上想了想,眼底閃過一絲靈光。
他繼續說道,“就是說你的父親很有可能現在在外面到處找你,但是因為異能力拘束的原因,外面還有‘其他人’也在找你對不對?”
“是的。”這人好聰明,绫辻行人瞥下眉毛心想。
比起外面的那些人,目前還是回到父親身邊才是最最重要的。
不然,他才不會一路逃到這裡。
“我可以答應您我以後會支付昂貴報酬,您可以帶我出去嗎?”
沒有任何底氣,仿佛屠宰羔羊的可憐語氣讓李桂林格外摸不着頭腦。
相反,對方什麼也沒說。
隻是簡單露出一副毫無波瀾的樣子,就讓绫辻行人攥緊了衣袖,一臉窘迫地抛出心中疑問,“那個,您不害怕我嗎?”
在日本隻存在于都市傳說的異能力,同時也是非常危險的力量。
聽完,頭頂直接豎起大問号的李桂林眉毛一挑:“哈?”
感覺又好笑又不知道笑點從哪來的,反正就是壓不住上揚的唇角就對了。
第一次感覺很奇怪。
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李桂林遲疑了很久。
甚至還認真反思了一下。
早些年住在哪哪都有他過租界的橫濱,至少有小林家的隔壁龍窩小區護着,好日子過得确實湊和。
更何況種花就在不遠近鄰安全感也是滿滿。
至少比自己途中落地在土耳其和巴黎的那段時間安全多了。
但是總得來說,這…真的,是他需要來害怕的事情嗎?
難道是蘭波和脾氣古怪的維克多他們?
還是老家那些真·都市傳說現實之謎,連他自個都見不着數不完的種花異能力者們??
被绫辻行人的問題,搞得持續頭腦風暴中的李桂林想了想,最後總結出:“我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的男朋友就是和你一樣的異能力者啊,嗯對,他還是個法國人就住本地哦。”
片刻才看透某人心思的绫辻行人:“……”
小臉憋的漲紅,好吧,是他失算當了一回蠢貨。
“好啦,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動你一分一毫,等到晚上他們走了再打電話叫你父親過來接你。”
“嗯。”
“哎呀,你真乖啊,明明這麼小卻裝的像個冷靜的大人一樣。”摸摸骨齡,居然比小中也還要大上幾歲。
“咳咳…?”
乘着對方沒注意,李桂林轉手便舉起绫辻行人,起步從逃生後門偷偷遛了出去。
直到二人坐在外面西餐廳角落。
李桂林手捧着厚厚的菜單認真點餐,時不時問問绫辻行人想吃點什麼。
他一邊動作老練地招呼服務員端來需要的甜點和料理,一邊解釋自己同樣來到巴黎的原因。
等着菜上齊了,兩人才面對面邊吃邊聊。
帶着備用筷子,幫忙給小朋友夾菜的李桂林笑呵呵地說道,“你隻管叫我桂林就好,不用在意太多,年齡并不是問題。”
“绫辻行人。”
“有點繞口,小绫辻,嗯,小零食?”
咀嚼烤熟西蘭花的李桂林手撐着下巴說,“你還是個好孩子啊,幫忙解決抓住了殺人的小偷,才會導緻異能力發動。”
“桂林,你開心就好。”绫辻行人無奈歎了口氣,“我在想,如果再來一次選擇,我同樣不會改變說明真相的選擇,至少是現在來看。”
他咬着勺子,一口一口咽下焦糖布丁,又從頭開始交代自己無意間動用異能力《another》的最終後果。
“果然好奇害死貓啊,真是可怕的異能力呢。”吃飽喝足的李桂林拍拍肚子如實想到。
隻是偶然間發現了一點點秘密得到結果而已,那會想間接性摧毀那麼多人。
簡單聯系起來看,這異能力感覺很熟悉又很陌生。
“是我牽扯到因果導緻的。”绫辻行人認真地說。
發動的同時,就被籠罩在巴黎的異能力阻攔間産生了微弱特異點。
被迫讓一行奇怪的壞人不幸陷入死亡昏迷狀态,同樣是他被抓逐的重要原因了。
“你是說因果嗎?!”李桂林震驚的睜大了雙眼。
他臉上寫滿驚訝與遺憾,又不可置信的重複說道,“你的異能力跟因果有關系?!”
绫辻行人點點頭:“是這樣的沒錯…”
“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我本以為橫濱有太宰一人就很奇怪了,沒想到日本居然還有你這樣的異能力!”李桂林慢慢收起快要震驚掉的下巴。
原本觸之溫和的态度漸漸軟化,變得比之前更要親近人了一些。
他仔細想了很久才說:“要知道在種花,因果律異能力者不隻是傳說哦,那可是真實家喻戶曉的存在,按道理你們這些沒文化的外國佬都不知道那再正常不過…”
說真心話,種花那邊的人,普遍認為弱小可以關照,但是在其眼裡确實不如省重要。
他那會上學時候,論壇上都寫明了。
北美就一暴發戶,歐洲更别提了,就跟王伯天天在老家村門口講的一模一樣,不就是一幫子厚臉皮子老土匪成天搶東西搶地盤呗。
嗯,過年帶蘭波回種花,還是先不要說明白他是哪裡人好了,免得被嫌棄了。
“……”绫辻行人疑問道,“它真的很厲害嗎?”
“不是很厲害哦,是從古至今非常非常的偉大!”反正每個種花人隻要上了小學道法課堂就知道的基本常識。
這點在國外根本沒多少人曉得。
李桂林也懶得計較太多,沒再繼續解釋下去,隻顧捏着湯勺,使勁攪拌茶杯裡的七分糖苦咖啡繼續說道:“照我說啊,小弟弟你很有前途哦!非常适合當偵探呢。”
真了不起,曾經隻活在課本上的東西,全世界稀少的因果律異能力者是種花獨有的存在…
老早就聽北上的同學好奇打聽過,現在的幾位全都居住在華都工作。
可惜自己當年忙着比賽開路,畢業倉促太早,甚至沒來得及去首都轉悠一圈就草草地出國呆着了。
現如今近在咫尺的東西,親眼見到活的僞因果異能這能不讓他興奮激動嗎!
并不是自己吹噓過頭,這個可比蘭波他們那些花裡胡哨的超越者更危險也更蠻橫強大。
不過绫辻行人,隻是發現了小小一條線隻能牽扯到死亡的因果确實太直接了些。
“謝謝誇獎,所以說我造成的結果,隻有死亡,其他運氣一無所有對嗎?”
“回答正确,并不是完整的東西,這玩意我老家那邊十幾億人裡面也僅僅隻有一到兩個。”
明明那種讓厄運變好運,直接聯系所有命運。
終結無法改變強行定格結果的因果異能,才是真的光聽着就毛骨悚然的異能力了。
要你死就死,想你活就活,沒人敢阻攔,就算是威爾斯的時間系也攔不住。
但是,這些隻是小小的題外話。
咽下勉強入口的咖啡因提神,李桂林的表情一陣晴一陣雨,時不時一會興奮一會無語至極。
更何況小绫辻目前還沒達到那種更上層的程度這種程度,勉強有僞字也算沾邊啊!
真是,真的是浪費!
内心哀嚎不止家夥放下茶杯,滿嘴苦澀。
想想小中也,還有反異能力者的太宰和活的因果異能力者小绫辻。
可惡,為什麼好番茄都生在長在了爛土豆根上!
就想居住在橫濱的那幾個年頭就能簡單看出來,他們的政府官方早就徹底爛透了。
相比較,等小绫辻這樣聰明有責任心的好孩子,也許年紀再大些。
等待他的,除了成天成日沒有任何自由監視以外,還剩下什麼呢?
瞧着绫辻行人擡頭一副了然的态度,根本不在乎這些大道理,或者說本身早就已經想好了未來。
李桂林無奈妥協道:“竟然你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和把握,同樣也不是我重要的親戚朋友和家人,單作為好心的大人而言,我很尊重你的想法。”
說完,他翹起二郎腿,轉過腦袋,用那雙毫無高光的黑色眸子,面帶微笑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紮在人堆裡頭幾人。
一個眼神的功夫,就将他們全部驅逐走。
“我知道了,謝謝你桂林。”重新抱緊洋娃娃的绫辻行人點點頭,難得露出冷靜外表之外的一抹輕松笑意。
“不過!”李桂林突然亮起眼睛,豎起食指探頭湊近過去搖了搖,“你現在可得小心點呀,最好今天晚上就跟你父親離開巴黎。”
他可不敢擔保再過段時間,那個賊心眼子又好又壞的老太爺發現後。
绫辻行人還有跑出去的可能性。
“了解。”绫辻行人從兜裡掏出僅有的一枚金平糖遞給他,“這個送你。”
“不客氣,我也很久沒吃過金平糖,勉強就當作你支付我的昂貴報酬吧。”小心接過糖果的李桂林滿意極了。
然而,绫辻行人卻呆愣住了。
直到夜幕降臨,父親慌忙趕來,連帶自己一起給某個感情不好意思的家夥深深鞠躬道謝。
被父親牽着手的绫辻行人一步三回頭,直到上車後。
眼睜睜看着李桂林笑着揮手道别。
他都沒緩過神來,原以為需要支付的貴重報酬,對他而言僅僅需要一枚金平糖…
這次小小的插曲,并沒有打擾到李桂林依舊信心滿滿,準備參與明天的比賽。
隻不過這件事,看着遠去車輛。
他轉身哼起歌,後甩起袖子吊兒郎當地背手打道回府。
沒打算告訴身邊最為親近的任何人,全程就當作出來吃了頓晚飯。
半會,某人慢走回去的步伐突然快了起來,一路朝着酒店撒野狂奔。
糟糕!好不容易熬了很久的高湯忘記光火要糊了啊!
更倒黴的甚至還在後頭,好不容易做好的奶酪茶餅,就這樣神秘消失在冰箱裡面是怎麼回事?!
……
相反圓滿結束工作,勉強收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夾收尾。
蘭波才從辦公室裡頭渾渾噩噩地爬了出來。
“終于解決了,我記得今天桂林就比賽完了,等會晚上帶回去見老師。”
蘭波無力抹了一把臉,後靠在牆上從亞空間裡拿出一盒新鮮的麥芽果汁滿足喝了幾口後。
他才重新打起精神,簡單梳理了一下儀表,便樂呵呵地下樓打算出門去買禮物。
好去迎接那個信心十足,揮手說道,他很快就要在全廚師界出名了的男朋友。
出名很好,但是以後三餐夥食更好的未來!
讓蘭波忍不住捂住劇烈跳了好幾下的胸口,臉上的笑容越加燦爛,沒注意下樓梯時意外撞上很久沒見過面的愛彌爾·左拉。
“?”差點後栽的蘭波握緊圍欄,疑惑地看着直接停在面前擋路的左拉說道:“不好意思愛彌爾,能給我讓讓路嗎我要下去。”
見他低鞋後跟往後一踩。
當着蘭波的面從五格樓梯上神經兮兮地翻轉過身。
刷的一下跳到樓下,完美落地的同時,轉身舉手彎腰,向蘭波發出紳士邀請的姿勢高調說到:“好久不見,親愛的阿蒂爾~”
“怎麼樣?是不是被我的魅力迷住了?”左拉不緊不慢地叼着從兜裡掏出的長煙說,“我可是為了見你,特意練習了很久呢!”
說完,還眯起十字的藍眸,惬意地勾起金發,深吸了一口香煙自豪吹氣。
蘭波沉默:“……”他隻覺得這樣的行為很蠢,也像個莫名其妙地白癡怎麼辦。
這會不太好說許久未見的同僚壞話。
蘭波想了想,算着現在時間還早,桂林估計還在比賽,等晚點去買結束禮物送過去也不遲。
然後,他便直言問道左拉:“你是特意過來找我的吧,有事嗎?”
“沒錯!”
左拉掐滅了燃燒了半根的香煙,緊接着他上前一把握緊蘭波的雙手,湊近鼻尖熱情奔放的訴說道:“是否在為深夜寂寞難耐?為孤苦冰冷的床卧全身發冷?就在今晚!郊區别墅熱火般的派對春宵時光,我們不見不散!”
蘭波:“……”
什麼玩意,這些低俗的話語是從哪撿來的!
他一臉惡寒地推開左拉,怒氣沖沖的說道:“我不明白你想幹什麼?!但是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啊!”
一時間,蘭波傻愣了一會兒,似乎想起這些又肉麻低俗話似乎有些熟悉。
這不就是老闆以前在橫濱說到,他過去還沒成年前在種花省會比賽的時候。
隻能居住在便宜小酒店裡過夜,隔天早上都會在門口撿到出門兩三張打碼小黃油卡片。
那會他還出于好奇想起說道似乎過去也幹過這種事情來着,也很想看看。
結果就被某人震驚加鄙夷地扔出家門好幾天,深感沒想到蘭波你居然這種人面獸心的法國人。
早期那段時間,兩個人處于熱溫友情的關系尴尬了很久才暫緩過來。
同樣,與那裡頭文字話語複刻對照,與愛彌爾現在說的不都一樣嗎!
被嫌棄後的左拉不氣不惱,執意貼抱過去,跟個許久未見過面的老朋友一樣摟緊蘭波的肩頭。
也不管對方如何推聳,隻憑借自身氣力,緊貼着側臉心滿意足地蹭了半會才松手。
事後左拉又眨眨刻印的黑正十字架暗藍色眸子疑惑。
而後他一手貼着褲腰位置,一手插進垂至膝蓋的厚重皮革大衣口袋裡,抛出下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這個問題你是知道的阿蒂爾,就這樣,祝你有個不錯的一天回來,好早早回來享受甜蜜夜晚。”
“什麼問題?你說清楚啊喂!”沒等蘭波問個明白。
左拉笑着勾動起身後米黃色大波浪,仿佛半空中劃出到秋日陽光小麥,心情愉快地踩走樓梯台階,朝身後的蘭波随意揮揮手然後頭也不回的直徑出門。
“……”留下一臉懵逼的蘭波站在原地束手沉默。
果斷默認不以為然,隻覺得先找老闆最重要。
哪想後頭這事的奇葩開端有多離譜以及創擊眼球。
另一邊,正在舉辦全世界最盛大的廚師比賽熱潮姗姗結束。
徹底埋沒在人海堆中走來走去的蘭波絲毫不在意。
畢竟比賽做飯這種事情他一點都不懂。
就像過去才知道這人畢業于工科的鋼鐵老闆,同理,一樣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執着于文學的想法。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各自的愛好上,那毫無話題的謙虛與尴尬就行了。
自己隻需要在巴黎新聞播報上面,隔着屏幕看看迷戀的面孔那份自信驕傲的模樣就好。
可惜始終找不着人的蘭波有些苦惱。
沒辦法隻能抱着一大束快要枯萎的紅玫瑰去酒店找人。
哪想到,現在名氣大躁的老闆,正披着華麗耀眼的榮譽絲帶肩章,一臉憂傷地撐着下巴坐在門口台階上看樣子似乎在等他。
當然,周圍的新聞記者們早就被甩的模糊不清。
他們根本抓不住這個跑的比誰都快的大焦點,現在到底去了哪兒。
“嗨蘭波!我已經出名了哦!”
李桂林見他過來後,坐在台階上大聲說道,“你絕對想不到,那些評委和一堆大老闆都想高薪招聘我過去當私廚,有的甚至提前打電話和我預訂了未來一年的海外訂單…”
沒等他叨叨完,蘭波卻發現了相處熟悉的一點,上前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怎麼難過了?”
“前兩天我給你做的點心沒了。”
某人停下時刻興奮的激烈動作,很不是滋味的低着頭語氣梗塞道:“之前給你帶的特産都被那些壞人踢倒箱子全部撞碎了,本來我還打算彌補一下,等你工作完再送過去的。”
糟糕的不行,他好像又搞砸了預備的驚喜。
“沒事的桂林,你能來巴黎找我,我覺得很幸福了。”
蘭波無奈放下手上的鮮花,同他一塊坐在台階上閑聊道,“怎麼樣?得到冠軍後的感覺是不是非常開心?”
這句話隻得到某人轉手遞過來的一顆新鮮橘子回答,“謝謝。”
“不客氣。”
滿意吃着從慶祝宴會廳上順走的高級水果,李桂林擡頭看着遠處的法式建築。
以及即将落幕的太陽,他難得眼底隻有沉默,糾結地說道:“開心是挺開心的,可是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我的人生夢想卻提前劃掉一半了,真是不可思議,以後得要幹點才好什麼呢。”
“嗯?”小心撥開橘子皮的蘭波頓住。
随後,他便問出已經困惑自己将近兩年的真心話,“說實話桂林,你當初與小林和舅舅他們說道就是拿到冠軍的想法,不隻是想想吧…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想的?能告訴我答案嗎?”
“……”
李桂林忽然轉頭看向眼裡寫滿不解的蘭波,沉默了一會,才道,“其實…我都快忘了,但是蘭波你想知道的話,那就跟你說明白好了。”
這個他一開始,本來就不打算說出口的前世模糊記憶。
這時,太陽落下的鮮紅色陽光從屋頂上檐流淌下來,照射了他一半清秀朦胧的面龐。
仿佛潑了大半身鮮血一般。
李桂林漸漸黑下眸子,手指攥緊了黑衣袖口,目光直直注視着面前認真點了點頭的蘭波後。
突然露出一抹釋然地微笑。
“欲望是一個人最大的動力,你知道的,我啊打小就戒不了貪吃的壞毛病。”
他一邊回憶人生,一邊起身在對方面前轉了一圈。
事後停下,留給蘭波背對夕陽的孤寂背影,随後回頭看過來,“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我為了保住這條可憐命,那有什麼我就吃什麼,我必須要活下去怎麼樣都無所謂。”
說完,李桂林重新轉身回來,他大大張開手臂垂下腦袋,一身修身中裝的身影格外單薄,也任由細軟的黑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龐。
“根本想不到咽下肚子裡的東西是什麼,活的真是可悲…”所說的全是實話,沒有半點虛假。
蘭波止住了繼續掰開橘瓣的動作。
他緩緩睜大金綠色的眸子,愣愣看着對方湊近過來,不緊不慢地附在耳邊溫柔訴說。
“阿蒂爾,我好像忘記跟你說過,如果你不問我,我也會想起‘食物’的味道全是酸的,為了抹去那些味道我才會執着于和爺爺學習廚藝,直到拿下冠軍抵消掉那些糟糕的過去。”
“夠了!”感覺不對的蘭波,馬上把手裡剝好的橘子一整個塞了過去。
李桂林:“唔?”
他鼓起臉咀嚼先酸後甜的橘子果肉,沒再講到更遙遠的記憶,隻是很平常的坐回蘭波身旁,繼續說道:“對了蘭波,好像就隻剩下你不知道,我和舅舅的情況一樣,都是從異世界那邊過來的呢。”
一點都不在意爆前世的李桂林說完便專注吃完橘子,沒了下文。
留着震驚連連的蘭波原地吓了一大跳:“什麼?!”
“你說你的過去是異世界的人類?!”
“對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那當然很重要啊!你的壽命被這個世界影響了該怎麼辦?原來你擁有和異能力不相上下的本事是這麼來的?!”
面對蘭波的一連串奇怪問題,李桂林皺着眉頭,連忙反問道:“怎麼了嗎?難道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同時擁有異能力、龍族甚至魔法師那些人不更奇怪嗎?!”
真是不可思議,明明自己才是正兒八經的從母親肚子裡出生落地的,所以根本不會影響壽命分毫。
比起那些動不動就能把世界輕易毀滅的其他種族來看,他友好的不止是一點點了。
似乎知曉更一步世界秘密的蘭波沉默扶額,“對不起,你說對,請讓我緩一緩…”
原來他處于家庭裡頭最底層不是沒有道理的,原來隻有自己一個人才是正兒八經的人類嗎?!
保羅和中也以及老闆他們,全都是非人類?!
與家裡格格不入的阿蒂爾·蘭波此時此刻,難得露出神色崩潰的表情抓狂。
“那是必須的,老實說你們異能力才是最奇怪的能力,莫名其妙擁有,也莫名其妙地隻能遺傳給血親就會散失力量。”
李桂林毫不顧忌地對還沒緩過神來的蘭波說,“還不如我的炁海呢,想當年我可是萬中無一的天才,普通人這輩子練習百年才能入門的本領,我重新練了十年就成了呢!”
怕不是還沒學,開頭就敗北在壽命上了。
難怪桂林以前那麼可怕,十年學别人百年,這怎麼打的赢,蘭波暗自苦哈哈的心想到。
可對方下一句話打的他猝不及防,急忙沖上前壓在地上死死捂住嘴。
阻止這個老實巴交地家夥别再跟他爆老實話了。
“害怕遺傳的異能力,難怪維克多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敢結婚,要知道與我有關的下一代根本不會散失唔唔唔…”
“不要說了親愛的!别被他們給發現了啊!”很慶幸半途掰彎呆瓜的蘭波煩躁不安。
誰能想到這種地步,原以為僅僅隻是很強那麼簡單就算了。
這種能把力量遺傳下一代的本事,得虧桂林是個正兒八經的種花人,要是生在歐洲早就被拉去外頭當作生育機器了。
他害怕的抱緊了懷裡扭來扭去的傻瓜。
可惜李桂林卻沒好氣地拍開手吐槽道:“你到底在怕啥啊,更何況有我在誰敢欺負你!”
“沒事桂林,好了現在已經結束了,要跟我回家嗎?”蘭波無奈牽走躍躍欲試的家夥,也把礙事的鮮花丢進亞空間。
有點後悔,還不如買盒蛋糕過來當賀禮。
“你的行李都帶出來了嗎?”一邊走蘭波一邊問道。
“早帶齊了,比賽前就收拾幹淨丢進袋子裡裝着呢。”雙手背在腦後倒着走的李桂林如實說道:“話說你準備好帶我去見家長嗎?”
可怕的問題遲早會來。
“那個…”蘭波選擇性目移。
“不許撒謊,雖然他老人家不想見我那沒關系,但是我可以先帶你回種花預備過年。”
對不起老闆,蘭波内心感歎抱歉。
做出仿佛一個準備誓死相随的表情,小聲地說道:“先休息兩天,周一我帶你去見見他,隻需要見一面就好。”
“完全沒問題。”李桂林露出滿意神情點點頭,随後一臉惬意地問道蘭波,“晚上想吃點啥,我從酒店廚房那邊偷偷撈了點新鮮的蔬菜瓜果。”
反正留着也是浪費,與其等它們全部爛完了,還不如全帶走實在。
而且好朋友們不都是把東西摸了個底朝天嗎。
他仔細學着拿一點點蔬菜啥的應該問題不大。
“真不愧是你。”蘭波情不自禁地笑出聲,牽緊對方躁動的手,加快步伐往家跑。
“我們快到,晚飯你準備什麼我都可以的,等會進去我可是準備了大驚喜給你!”
“真的嗎?”
“嗯嗯。”
……
可惜的是,等着他們走到花園門口十米開外。
原本笑容滿面的李桂林卻突然停下步子,很快豎起耳朵,眼神詭異地瞧着笑得甜蜜的蘭波再三考慮後才道:“你确定是驚喜嗎?我非常喜歡的那種?”
“是啊。我準備了很久呢!”蘭波自信滿滿的回答道。
他已經有打算一回去就先結婚,婚後才去過蜜月來度假戀愛彌補對方的感情缺陷。
“那,好吧。”沒啥底氣的某人耷拉着肩膀,神情一愣。
隻等着被蘭波強行夾着胳膊拖到門口那會。
他也在猶豫思考要不要說服這人,今晚還是不住家裡頭的無理要求。
“阿蒂爾·蘭波要不…”李桂林頭回叫喚對方全名。
還沒回過神來的蘭波事先一步推開了歐式大門開心道:“親愛的歡迎回家。”
李桂林:“……”
直到看清門内,他臉上的表情從猶豫到震驚再到面無表情地瞳孔地震不帶停歇,甚至掏出懷裡的手機拍照都是下意識的行為。
“咔嚓——”自帶燈光的拍照詭異鈴聲響起了幾十遍。
四五個人就此面面相對。
很快,甚至還在回憶自己看見蠻多希臘雕塑的李桂林,仿佛原地石化的瞬間感歎要長針眼了的時候,眼前一黑。
全部視線被觸感溫熱顫抖的手心遮住了。
“愛彌爾·左拉!我恨你們!!”
嗯,聽不懂法語,耳邊隻有蘭波撕心裂肺的咆哮,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阿蒂爾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你交了男朋友啊!你聽我解釋啊!”
“混蛋愛彌爾,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阿蒂爾已經有情人了!”
聽聲有點耳熟,感覺好像是在哪見過的熟人。
“全部都給我滾出去!滾!!”
“打人不許打臉!”
被偷偷拽來,唯一衣着完好,緊披着被單縮在角落蹲了好幾個小時的小仲馬冷汗直流。
完全不敢睜眼看混蛋父親,以及同僚他們現在混亂不堪的惡心畫面。
隻有李桂林認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後靠在蘭波起伏的胸膛前,近距離感受到他整個人都快要碎掉,“原來,你以前幹的那些額嗯事都是真的啊。”
“對不起桂林,我根本沒有準備這些,你知道的,請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恢複了半點精神的蘭波無力妥協道。
“沒關系……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點個人愛好我能理解,但是這樣亂糟糟的私生活為什麼要在你家裡舉辦?”
話音剛落,從腳下翻湧的炁海瞬間像波濤洶湧的巨浪排開。
再此某人見不着的視線裡,屋内一連閃過無數銀光。
連同半點蟲鳴聲全部消失為止,這場鬧劇才徹徹底底的止住尾聲。
“是維克多?”
“嗨!晚上好啊小桂林,還有恭喜你拿了冠軍哦。”
眨眼間把人全擄走的維克多·雨果穿着黑綢睡衣,身體懸浮在半空,臉上還露出狡黠的笑容。
随即,他把體重壓在李桂林後背上充當枕頭。
轉手又拍拍蘭波的後背無奈安撫道,“好了好了,别難過了可憐的阿蒂爾,夏爾他上周出差去了,等後天他回來,我給你放開幾年帶薪長假,你帶乖乖仔出去玩怎麼樣?”
沒做回答的蘭波眼角垂淚,委屈的不隻是心碎了一地那般。
“好重啊!我天靈蓋都要被壓碎了。”
李桂林被迫壓下腰,直到他挺直了腰闆不滿吐槽道:“可惡的維克多!那些我留在廚房專門蘭波做的那些奶酪茶餅果然你偷吃的!”
心情複雜的蘭波:“?”
破碎的心稍稍填補了半點,難怪桂林下午見他時候會說歉意的話,原來是這樣。
然而維克多毫不心虛地回答道:“你怎麼知道?”
“還用說嗎?我光聞着你身上一股子熏死人的清茶香就曉得了。”
李桂林沒好氣地繼續說,“這點心吃多了晚上根本睡不着覺,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實在睡不着覺等着我比賽完才尋過來的吧。”
“桂林你才是故意的。”蘭波無奈說道。
“略略略,嗷——”完全沒在意背上當事人黑臉,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後腦勺教育的李桂林欲哭無淚。
相反,一直蹲在角落沒有被驅逐走的小仲馬掀開雪白薄床單。
靜靜看着巨型吊燈下,社長大人以往鐵血冷漠無情的性格外。
那不為人知的幼稚一幕,模樣像極了混蛋父親把他領回家時,憐愛到僅相處過兩天的資深‘父愛’情懷。
原來雨果先生也有這樣的一面嗎?
他看着外貌隻比自己年紀小很多的陌生東方人。
小仲馬尴尬地眨了眨紫紅色眸子沉思。
細碎的棕發發絲紮落在濃密的眼睫上,一時半會不知道是馬上走人,還是站着先别動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