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會下手剁了面前這個糟糕的男人,以及他身邊的所有人全部拉下來陪葬。
“桂林,我,我沒有測探你身邊的任何情報,我發誓!戰争結束之前我就已經退休了,求你信我好不好。”
“唉——沒有必要再繼續問下去了,我要出去冷靜冷靜。”
說完,李桂林把手指上幾個寶石戒指全部摘下來,像是礙眼的垃圾一樣統統丢在地上。
随即,轉身朝向大門走去,離開的同時,又迅速回頭。
嚴厲警告準備跟上來,抓着他的手打算不松開的阿蒂爾·蘭波道:“别跟上來!換作以前的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塊丢進池塘裡喂魚了!阿蒂爾·蘭波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們分…”
“不要!千萬不要…求你了别分手!”
看着面前的男人跪在身後痛哭流涕,李桂林幹啞着嗓子,一時間說出個所以然來。
可一想到這人幹的好事,心軟的苗頭一下子被自己狠狠掐死過去。
“巴黎的夜晚很危險,你讓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怕你…”
“才不要…我說了,我才不要聽你的!快起開!”
一巴掌拍開手背,潔白柔軟的長衫衣擺瞬間從指尖滑過,沒了以往真心放慢的速度等待。
“砰——”
悲觀的世界徹底安靜無聲。
“這是怎麼了?”
這會,聽到隔壁砰砰的大動靜,莫裡哀若有所思地推開窗戶。
結果一開窗,便看見他先前還在念叨兩句的廚師,此時正黑着臉,根本沒有搭理他的多餘想法。
很快穿過暖黃色路燈影子,一路繞過花園步子走的極快,單看背影像是在逃一般。
莫裡哀:“哎?”
莫裡哀想了想,瞥下眉頭跳過窗戶,迅速繞過大門走進去。
“親愛的阿蒂爾?你是不是和廚師鬧脾氣了?!”完蛋,他剛想好的一周夥食該怎麼辦?!
莫裡哀此時此刻感覺客廳天暈地轉,不明白蘭波怎麼惱怒廚師,把人都給氣跑了。
甚至還跪坐在原地哭哭啼啼,根本不敢追上去。
“桂林他不讓我跟上去。”阿蒂爾·蘭波沉默道。
“你跟廚師說什麼了?”莫裡哀搓搓手,無奈用異能力幫忙給蘭波治好臉。
“我把身份和保羅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哈?”莫裡哀大手一拍,一臉懵逼的張開手臂詢問道,“就是告訴這一點點小事他生氣了?”
“莫裡哀你别的說出去,桂林他是第一次和我談戀愛,我好像欺騙了他,因為保羅根本就沒有死。”
甚至親眼見過面,還聘請成新員工來着。
莫裡哀沉默黑下臉:“……”
搞不明白第一次談戀愛是什麼意思。
要知道他們這些人人均海王,唯獨阿蒂爾總能釣上來幹幹淨淨的昂貴金槍魚上來。
而且實力一個比一個狠勁,就不害怕抓包之後打成殘廢嗎。
更荒謬絕倫,保羅·魏爾倫人還活着,那阿蒂爾閑着沒事去勾搭廚師搞什麼,貪玩三角戀嗎??
“咳咳。”莫裡哀别開翹在耳邊的紅棕色發絲。
眼睛一轉,随後作為知心朋友一般,黑皮鞋低跟轉後,當着阿蒂爾·蘭波的面說道,“你不敢追上去,那我去咯~。”
乘機而入這件事他又不是沒幹過,更何況廚師現在估計很缺乏安全感,完全有理由…
“滾開!”
“好哦。”
……
一路走到頭,寒冷的晚風刮着臉頰生疼,連晚上都沒來得及吃。
李桂林擡起頭,他站在荒涼的大馬路對面,左右來回看了看人煙越來越少的霓虹燈長街。
不明白自己這是走到哪來了。
一回頭,身後隻剩下黑漆漆和空蕩蕩,腦子一片空白。
“蘭波!…”李桂林下意識開口道。
大聲呼喚着身邊最為親近最信任的人,沒有得到回應後。
亮晶晶的棕黑色眼瞳瞬間黯然無光。
他錯了,他跟阿蒂爾·蘭波已經鬧掰了。
也是他強行阻攔對方擔心跟上來的卑微請求,人根本不在這裡。
頭回看透現實,原來自己還在異國他鄉遊蕩。
身上沒帶任何通訊設備。
除了緯度空間裡剩餘的那些新鮮蔬菜瓜果,以及幾件十分危險的武器,自己現在什麼也沒有了。
一時間,無法想象要做些什麼,明明夢想達成了,心裡還是那麼難過。
“…嗚嗚…要是爺爺在這就好了,爺爺,桂林好想回家啊。”李桂林緩緩蹲坐在馬路口的路燈下,摟緊胳膊隐隐抽泣。
心想要在老家,自己大半夜偷偷跑出去玩,老爺子絕對放心不下,會急得打手電燈過來叫他名字念叨要找他的回家吃飯。
除了屁股狠挨一頓湊,其他的隻有難過問道自己肚子餓不餓呀,就算不餓也得吃碗香噴噴的蛋炒飯再睡覺…
就算實力可怕到所有人都要為之畏懼,瞬間毀滅一切的家夥。
直到最後找不到出路的虛無意識裡,純粹剩下想要老老實實待回親人身邊休息。
畢竟再厲害又怎麼樣,他充其量就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普通人。
感情可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了。
遠在遙遠的故鄉,某個頭發花白正中午扛着鋤頭去墾地的老頭子,笑呵呵地擡起頭,眯着眼睛看刺眼的太陽愣在原地。
突然感覺老硬的胸口莫名其妙地發悶。
奇了怪了,大白天還能活見鬼壓身嗎,還是自己老毛病犯了得去趟診所看看才行。
明明寶貝孫孫昨天寄來的信裡,和老王頭那個文化人嘴裡念叨全是蠻子土匪的歐洲,小日子過得還算可以。
準備過個把日子,再帶交往的人回來先見見他。
可他總感覺并不是那麼一回事,混濁的眼神裡看不清情緒,心口疼的仿佛親眼看見某人蹲在千萬裡之外的地方在叫喊自己。
老爺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很快撂下鋤頭。
神色張皇,焦急地一步一步朝向隔壁鄰居家,準備借用一下老式通用電話機。
而遠在彼方,時間流動的飛快。
“你,還好嗎?”上頭傳來極其僵硬蹩腳中文發音,伴随一沓幹淨的紙巾輕輕遞了過來。
“?”李桂林一臉疑惑地擡起腦袋。
僅看見面前背對彩光路燈,衣着打扮格外保守,深棕色大衣遮住全身不露半點肌膚。
年紀相仿的奇怪年輕法國男人眨了眨紫紅色的眼睛,繼續用自來熟的口吻打起招呼,“如果聽得懂英語的話,請别難過,可以的話要跟我一起去對面喝一杯?”
說完,他還豎起大拇指朝後比劃了兩下。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會喝酒。”李桂林沉默接過紙巾擦了擦臉。
“……”亞曆山大·小仲馬忽然笑了笑。
之後便用力拽起蹲在地上起來的家夥,很有耐心地說道:“就算是一杯水那也沒關系,總該不要擋着這邊的人晚上工作啦。”
“半夜工作?全天便利店嗎?”
等他起來才發現,面前的陌生人和自己身高無差區别。
亞曆山大·小仲馬:“噗。”真有趣。
李桂林:“?”
等他的目光重新打開視野。
便看見來人身後的街道,從一開始的荒涼變成熱熱鬧鬧的奇怪場面。
以及一大堆打扮奇奇怪怪衣着暴露的人…
更可怕的是,為什麼他好像看見了一個長得很像維克多的男人,剛剛摟着一個漂亮姑娘走進去了。
為此,更早發現傻瓜蛋的維克多·雨果眼裡充滿疑惑和不确信,“咦?小桂林?”
他還沒想法子從女人的懷裡鑽出去瞧瞧,便見着對面的身影消失不見。
心想應該是出現錯覺了吧。
畢竟最不可能看見某個沒有禮貌的笨家夥,真實性格會開放到這種地步。
甚至不管阿蒂爾特意跑過來玩一玩。
“嗨,你還好嗎?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去玩玩呀,我現在心情不錯,免費請客哦。”
“不太好…”被瑪格麗特提着後衣領子丢在吧台的李桂林已經懵了。
也對手上被亞曆山大·小仲馬,那杯特意塞過來的藍莓紅冰茶感到匪夷所思。
搞不懂這個人對他的好意到底從哪來的,也很奇怪這杯茶水怎麼長得花裡胡哨的。
“這是什麼飲料,冰水嗎?”李桂林一邊說着,一邊在好奇心的促使下輕輕抿了一口。
“勉強算是一杯特調果汁?”亞曆山大·小仲馬屈指敲了敲光潔亮堂的桌面。
目光卻隻盯着某人小心翼翼地動作樂此不疲。
同時餘光一撇,好讓被惡心的大人們打擾到的誘人的瑪格麗特現在出去,至于死活那些人就和他無關了。
“唔…”
“味道怎麼樣?”
“好甜,對我來說,至少得加點一片薄荷一點點海鹽中和掉口感才行。”
李桂林想了想,面前的酒保很快順應他的話,重新調制了新的一杯藍莓紅冰茶遞給小仲馬。
看樣子像是在獻上極好的禮物一般。
亞曆山大小·仲馬驚訝道:“實在是太棒了!你改良的味道非常好!”
“…謝,謝謝。”被狠狠誇贊的家夥選擇性目移,昏暗的燈光卻無法掩飾臉皮臊發紅的特性。
“不用客氣,想吃點什麼嗎?”
“…香蔥蛋炒飯。”
“嗯!”
亞曆山大·小仲馬微笑着用修長的手指卷起棕發側肩馬尾,激動的模樣和詭異的心情興奮極了。
果然,他想的沒錯,蘭波先生身邊的奇怪年輕朋友和他某個方面格外貼切。
至少在偶遇看見同等思念親人的行為時,那份真心親情是改變不了的。
對于這點,混蛋父親勉強還是有點用處的。
然而,第一次見外國佬在面前做蛋炒飯的李桂林。
他手捧着冰涼涼冒水汽的酒杯,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頭回感覺晚上跑出來好像也不虧,原以為過幾天出去溜達的地方,也隻能看看著名景點盧浮宮和凱旋門。
可實際上的巴黎浪漫夜晚,其實還有這麼多好玩的嗎。
在裡頭呆了一整夜的李桂林精神興奮到極點,難過的心情很快被消磨掉了半分。
直到次日,自己被亞曆山大·小仲馬摟着肩,跟相處多年的好朋友一般樂呵呵地走出門時。
他才問到:“謝謝你,你人真好,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可以的話能交個朋友嗎?”
“亞曆山大·小仲馬,親愛的不用在意亞曆山大的稱呼,你隻需要叫我小仲馬就可以啦。”
“好哦,同樣,你叫我桂桂吧。”畢竟年紀差不多,在老家朋友們都是這麼叫他的。
“嗯?”
亞曆山大·小仲馬松開手,愣住在原地摸了摸光潔下巴思考道:“好的桂桂,還需要我帶你去玩嗎?”
雖然這稱呼有點太親昵了些,但是耐不住他很喜歡。
扭曲的意識潰散了一瞬,終于能交到同齡的好朋友了,也是最有資格和他成為的朋友…
“我,我…”李桂林垂下手揪着褲角糾結了很久,才說道,“我想去附近轉轉,或者随便吃點東西就好。”
不敢也不願意去面對阿蒂爾·蘭波。
自己找不着回家的法子,倒不如現在轉悠一圈玩個開心算了。
“那桂桂要去看看蒙娜麗莎嗎?”
“嗯嗯。”李桂林亮起眼睛,用力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們走吧。”
亞曆山大·小仲馬一邊微笑說,一邊安心牽緊了某人的手心,一路帶着去往巴黎盧浮宮的方向狂奔。
等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樓棟後面。
正身穿着藍色長裙,面容被遮掩的嚴嚴實實的家夥咬牙捏緊了拳頭。
下一秒,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