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熟練推開大門。
一把拽着員工往家裡塞的同時。
李桂林探頭探腦地朝門外看了許久,豎起耳朵,聽着周圍十裡地動的任何聲響。
除了蚊蟲鳴叫,能竊聽的範圍内空無一人。
除了夏爾,連隔壁醫生都沒有回來,估計又不知道去哪喝酒去了。
足夠幸運的一晚。
李桂林深吸了一口氣,很快關上大門,把視線轉回輕車熟路地坐在沙發上的保羅·魏爾倫。
随即,他繞過茶幾坐在旁邊,又把懷裡紙袋子塞給對方,“…咳咳,你應該等很久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咱們邊吃邊說。”
說完,李桂林又遛去冰箱翻找幾盒牛奶回來。
有點遺憾明天的早餐沒了。
不過能先給員工墊付一下也沒關系,大不了早上再去買好了。
保羅·魏爾倫面無表情地抱着紙袋子,一直看着對方忙碌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嗯。”
内心悄然欣喜,老闆還是老樣子,最善良的同類。
“來吧,快說說看,你放着小中也在橫濱,一個人跑來巴黎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嗎?”
“弟弟說有艾露瑪在身邊就可以,所以我才放心來找老闆。”
保羅·魏爾倫咬下一口清脆的紅蘋果。
冷淡的藍色眸子,盯着旁邊嘴裡幹嚼着糖果棍的李桂林繼續講述。
就在前幾天,當年從歐洲調查回來的露科亞得知,老闆力量失控被家人帶回國。
她才把歐洲人類大戰時期的反政府部門資料封閉許久。
直到維吉爾恢複神智,重新擁有人類的味覺和半點模拟感情也沒有透露出去。
等她在國際新聞上,看着已經出名全球的老闆後,才去公寓找自己。
講述,目前就算自己恢複大半知覺情感系統。
但是人類終究隻是人類而已。
躲不過悠長的龍族壽命,也耐不住代碼粘鈎的人類身體事後會和異能力不想幹的魔法崩裂。
同樣,維吉爾的本體屍骨應該不會在法國境内了。
她曾經找過,相關的資料全部劍指當年人類大戰争奪的詭異常暗島。
除了某個結界閉塞信息的東方大國外。
這個世界沒有其他地方能躲過曾經身為神明的露科亞。
絕對是有力量特殊的人類,利用特殊的能力屏蔽了祂們的視野。
聽取對方的有效意見,也耐不住弟弟的催促,什麼時候哥哥和蘭波能回來,還有老哥你啥時候能出去找個正經工作…
保羅·魏爾倫認真思考了一晚上。
最終下定決心,先去法國找老闆和親友幫忙。
親友估計會礙于惡之花和法國政府的相交脅迫。
不再踏入政權,以及再次袒露當年一起殺死的‘牧神’的準确信息。
“所以維吉爾,你去法國找桂林吧,我相信他一定會幫助你的。”
看着面前的同族習慣性扶下帽沿,睜開雙眼的指針肯定無疑。
除了親友以及老闆,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會在乎他了,就像他曾經的誕生一樣。
“…好。”
“噢——原來如此,就是說你想要找回屍骨對嗎?”
“沒錯。”
李桂林撇了一眼,旁邊繼續啃蘋果的魏爾倫,然後若有所思地說着,“保羅,如果你前兩天來找我就好了,可惜蘭波已經出發去島上了。”
他因為惡之花摘取過度,久久昏睡的兩天時間裡阿蒂爾·蘭波已經告别登船了。
保羅·魏爾倫想了想,冷漠地說道:“其實親友離開前,我到巴黎了,甚至已經找到你們。”
“欸?”
“附近的蠢…熟悉的人太多,我應該算是名單上的死亡人員,被發現的話他們會來抓我。”
一大堆法國異能力者以及超越者居住的别墅區。
也虧曾經另歐洲人膽寒的暗殺王聰明了一回。
要是傻傻真暴露出去,老闆和親友絕對跑不了。
以及當年藏匿的秘密,和前來法國辦理的假身份戳穿。
馬上被異能《悲慘世界》發覺行蹤,第一時間過來抓捕他。
更何況老闆是個好人,所以他才選擇聽從中原中也的勸導沒有偷渡過來,直接走正經的法子坐飛機下地。
“沒關系保羅,我肯定幫你的。”
李桂林欣慰一笑,認真對身旁人開口說道:“誰叫保羅是小中也的哥哥,托爾她們的同族,蘭波曾經的搭檔前咳咳…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以前的員工。”
好尴尬,雖然隻當過幾天員工也算員工,但是差點說漏蘭波與魏爾倫的前感情關系了。
不過好在,以及目前結識的那些奇怪超越者裡,除了蘭波外,根本沒一個算得上是好人的。
把他家員工不當做活生生的人看待。
自認人生二十多年全然接受過種花教育中的正規思想,某個最為正義的家夥可想而知。
身為無人匹敵的強者又如何,自私自利根本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
大家充其量都算是人類,與人相處生活或是用好本事幫助他們。
才能得到值得炫耀的獎勵和心安理得的支持與贊譽。
更何況再強大的工具實驗體也人,也是有心有肉的人。
不是任由欺壓的畜牲,天曉得自家員工以前過得到底有多慘。
也虧得,這些做法狹隘扭曲的政客嘴上能說會道。
僅是為了自私的利益,醜惡嘴臉實在是太惡心了,光想想都覺得難受不自在。
所以他才會下定決心,絕對不跟着這些人,也不想平白無故地沾染上特殊關系。
何況自己來法國唯一感情目的隻有待在蘭波身邊,或者把人帶走。
就算保羅·魏爾倫曾經是暗殺王又怎樣,反正是家‘外人’。
跟自身的身份完全聯想不到一塊,也不算上惡徒幫兇。
明知道李桂林滿腔熱忱的體貼問道。
甚至夾縫間的話語,時刻帶有他們以後就是一家人的含義後。
保羅·魏爾倫停下咀嚼的果肉,重新勾起唇角藏不住的喜悅,無奈道:“…謝謝老闆,其實不用在意我和親友以前的關系,實際上除了同族以外,親友,老闆,以及弟弟你們都是我的。”
就算老闆和親友生活在一起了那也沒關系,反正他的人類情感系統也就那樣。
不否認,家裡三個重要人物都是他的。
再者說,他知道老闆才是家裡唯一的主心骨。
要不然親友當年也不會一直計較,沒了老闆什麼都不重要了,事後獨自想想确實是這樣的。
還跟他打了三天兩夜的死戰。
保羅·魏爾倫思考了一會,隻覺得老闆點頭,而且親友以前對自己那麼好,肯定不會反駁自己的話。
“?”
如此歪曲耿直的回答,讓李桂林疑惑地瞪大雙眼,露出茫然失措地表情。
他剛張開口,結果卻對旁邊容貌堪比神明的冷漠員工止住了聲。
一時間都不知道從哪吐槽起。
保羅你到底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啊?!什麼三個,都要…?
可一聯想旁邊不知道是龍還是實驗體的神明人類。
李桂林認真想了想。
最終還是決定等蘭波回來後,再告訴他好了。
反正他以前和魏爾倫的關系最要好了,還打小把人給養大,雖說沒把感情養出來,可那也算關系好不是嗎。
脫手把麻煩甩走的家夥一垂定音。
完全沒顧及到事後,家裡又重新開始新一輪死戰的可怕場面。
“好了,現在快說說看,那個島到底是怎麼來的吧。”事先知道情況更好辦。
“嗯。”
保羅·魏爾倫緩緩點頭,對旁邊眼裡滿是對異能力者大戰好奇的呆瓜訴說全部。
關于以往諜報獲取的所有信息。
夜燈持續在第二天一早才熄滅。
“原來如此,英法德麼,這些異能力者真是可惡呢。”李桂林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他很快站起身,繞過茶幾在魏爾倫面前左右來回走動。
順直的長衫衣擺,随動作浮動。
李桂林咬着指,一邊努力想法子說,“島上肯定有很多和蘭波一樣強的超越者守着地盤,咱們必須得找個工作人員開路闖進去最底層。”
他才不怕的實力不夠,大不了制造海上風暴迷惑人眼,先一步找到屍骨全身而退最好不過。
“好。”
“再之後,更重要的是直通上去的正規辦法,除了蘭波登上的那艘大輪船外,好像…也沒其他辦法了。”
偷渡完全無用。
要是被抓住了,他外在的身份肯定會被有心人抓着把柄,以此波及種花那邊得不償失。
“我們必須要登上親友/蘭波的輪船,才能安全進去常暗島!”兩個思維此刻共通的家夥同聲道。
“老闆,你好聰明。”保羅·魏爾倫由衷感歎道。
“哈哈,彼此彼此啦。”
李桂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發燙的紅臉,很快露出最正經嚴肅的表情。
轉手從緯度空間内掏出一沓世界地圖和紅色彩筆,由着魏爾倫探頭過來,他才開始一筆規劃路線。
“咱們得從法國往下去走,因為大輪船估計要等上三天才能抵達紅海,所以我們要先一步抵達到埃及開羅,然後好從沙漠中間繞渡上去。”
至于上船的船票和時間。
李桂林想了想,思考夏爾昨天說他随便去哪玩都行,那時間基本不算問題。
船票的話,大概有錢的普通人都很難拿的到手,估計隻有超越者手上有閑散的幾張。
就這樣,平白無故去找醫生他們伸手要的話。
一定會被懷疑的,維克多也會重申自己不讓他走出巴黎。
“嗯…”腦海中忽然閃過一抹白紫漸變短發,以及陌生熟悉的黑紅方塊金禮帽。
李桂林緩緩睜大眼睛,那副震驚的模樣惹得保羅·魏爾倫有些擔心,“老闆,要不然我們偷渡…”
“不用!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說完,馬上從兜裡掏出手機,迅速滑過二百多人的号碼,一瞬找着現在最需要的那一位‘老熟人’。
遠在英國倫敦,鐘塔内。
原本坐在辦公室裡忙碌工作的劉易斯·卡羅爾,突然頓住繼續書寫數學公式的鋼筆尖。
連門外敲動的聲響都不在乎了,“親愛的卡羅爾,你在嗎?”
華貴的紫眸呆呆地眨了半會。
随後,劉易斯·卡羅爾癱着俊臉,沒好氣地對外說道,“不,在,王爾德,我不許你,進來。”
“……”等人無聲在外氣惱了一會兒,才踩着低鞋跟,氣沖沖的跺起地闆離開。
劉易斯·卡羅爾才放下筆,重新盯着雜亂桌面上,被紙頁文件夾覆蓋下的手機沉思。
總覺得,是好的發展要來了。
“所以老闆,你為什麼會找到可恥的英國佬讨要船票。”
而且還認識,彼此關系說的上不錯。
“沒辦法的事嘛,更何況老師他…嗯,算欠我人情?為了你們,我倒是可以臉皮厚一下下。”
李桂林頭頂着一排黑線,尴尬的蹲坐在角落裡感覺無地自容。
讓自家前法國人員工見到死對頭英國人,還和對面聊的很開心如是說。
隻顧着保羅·魏爾倫坐那什麼也沒說,可背後那種若有若無的怨氣視線都要凝聚成實質化了。
可老師為人确實很好啊,說給船票馬上就去找人要了。
隻等消息給地址,最長時間第二天早上火速寄到法國。
而且志同道合的理學愛好,對于數學的癡迷和自己相差無幾。
說是等下個月有空,再給自己寄一親手編撰的數學書過來探讨問題。
對于這點,反倒是蘭波他們一點都不懂。
“老闆,不要聽信狡猾的英國人的廢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保羅不許把這件事告訴蘭波哦。”
“如果是老闆的請求,可以。”保羅·魏爾倫咬着牙說道。
不想也不敢,除非真問道了自己才會說出口。
關于和隔壁英國,童話系超越者劉易斯·卡羅爾私下奇葩跳脫的師生關系。
就連維克多那麼老謀深算的人都不曉。
李桂林拍了拍袖子起身,随後招呼魏爾倫目前就躲在家裡。
明天一大早,他再去拿花園外的郵筒快遞船票,馬上出發前往埃及開羅。
不過現在。
李桂林重新去翻了翻冰箱,給員工做了一頓一直念叨的泡面加蛋後。
才收拾幹淨全身,穿着往常少見地短衫長褲輕便裝。
用半截棕色束皮帶刀勒緊腰身做防備,重新從行李中翻出土耳其朋友贈予的兜帽蓬披上。
完事,他才踩着平底的耐熱靴子,從衣兜裡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
囑咐自己準備去哪個國家玩把個月再回來。
“埃及?”
“嗯,我想去看看金字塔和沙漠。”确實沒見過想見見,他不算撒謊。
“好吧,路上小心,那邊的異能力者有幾個我都認識,不安全就帶你回來。”
“謝謝夏爾。”
“不用客氣。”波德萊爾很是滿意地挂斷電話。
比起傻瓜獨自出門玩。
更值得他喜悅的是,這貨根本沒讨要阿蒂爾給的托付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