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副本遊戲結束也就還剩三分鐘的時間了。

“不愧是你，”駱吉不惱不急，反倒是一副悠然自得，“能一個人在木屋那種小地方待那麼久，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玩家，心智、韌性怕是也非比常人的。我自然也是不敢在您面前玩弄這種小把戲的。這場談判本就是你我的共同選擇，我隻不過是想用一點點多餘的，無聊的時間，換一點點有意思的記憶罷了。”

甯曜清楚這人的尿性，不想與他過多交涉這些淺顯僅漂浮于表面的事情，也懶得理會他賣弄的關子，“既然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甯曜繼續一字一頓道：“副本選擇卡，在哪裡？”

駱吉也似早有預料他會問這個，緩緩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具體在哪裡能不能找到，還得看您的誠意了。”

甯曜也早料到了他會對自己有所求，不然這場談判沒現在這麼容易和輕松：“你想要什麼？”

駱吉簡單直接道：“雙子門。”

雙子門……甯曜墨色的瞳孔逐漸幽深如石潭水，眉頭也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這個東西要找他，還真是找對人了……不過駱吉是怎麼知道的？甯曜回想着一些逐漸被淡忘的記憶，僅片刻之後，總算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冷笑一聲道：“雙子門你都敢觊觎，而且還這麼明目張膽。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膽識。不過你應該也知道，這麼重要的東西，就憑一張副本選擇卡，恐怕是遠遠不夠吧？”

駱吉：“這個我自然明白。但是我猜測，你這裡也僅僅隻有部分雙子門的線索吧？否則，你也不會被困在小木屋掃地那麼久，現在也更不會來找我要副本選擇卡了。”

甯曜：“你說的沒錯……”不過有一點錯了，他在小木屋不是被困，在滿足這個世界規則的前提下，目前還沒有什麼地方能困住他。當然，現在這個情況除外，進入遊戲中了就有玩家的規則，誰叫那個不懂事的小朋友就是那個讓他跳出了規則的人！

不過這話甯曜沒有跟駱吉說，他也不想解釋這些東西。

駱吉又道：“我這人有時候雖然不那麼可信。但是做交易，我絕對是一個可以相信的合作夥伴。商人如果全都是滿嘴謊言，一個人都信不得，那麼從供應商到顧客将無法建立，商業也将不複存在。您說是嗎？”

甯曜瞥了一眼時鐘，還剩兩分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最後的幾分鐘在體感上異常緩慢，一分鐘像是過來十幾分鐘，還是因為甯曜天生就是懶散體質，他看上去一點也不着急，反而開始悠悠地雙手抱胸，好整以暇道：“沒什麼問題。但我這裡的雙子門線索也不多。不過，就算是這麼一點點線索，重要價值也比一張副本選擇卡高吧？”

駱吉笑了笑：“當然。我從來不會讓我的合作夥伴覺得虧了。出于平等交易的考慮，除了副本選擇卡，我還有一樣東西，想必您會感興趣。”

一分鐘過後，整個賭場遊戲時間還隻剩下一分鐘。

“對了。”甯曜剛準備離開，駱吉忽然又叫住了他。

“我還有個問題。”駱吉道，“沒有那個玩具熊的小朋友來找我，您知道的，我也會主動過來找您聊一聊，您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甯曜不語，似乎在回想着什麼事情。

駱吉頓了頓，又補充道：“請原諒我的冒昧，我隻是很好奇，那個小朋友，在這個遊戲中，甚至是在您心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怎樣的角色？甯曜忽然想起來一句熟悉的話，

“如果哭沒有用，人類為什麼還要學會留眼淚？”最開始聽到這話，還是在好多好多年前了。那是一個天才少年，有時候也是一個落魄的小孩。

如今，那人的身影，聲音，和不遠處的小玩具熊好似重疊在了一起，讓甯曜有些分不清，分不清過去與現在，真實與夢境。

“他是玩家，”甯曜頓了頓，冷聲道：“僅此而已。”

随後甯曜轉身向路絨待着的方向走去，沒有一絲的猶豫。

駱吉看着甯曜走開的身影，逐漸眯起了雙眸，好似什麼藏起來了的東西，被他窺見了個淺影。

路絨看見甯曜低着眼眸，目光沉沉地朝他走來，好似不太高興。大人們的喜怒哀樂好像都是突然的，瞬變的，前一秒還在談笑風生，背過身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路絨覺得，甯曜應該是談判談的心情不好了。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們不高興都不會當時就表現出來，而且要留到過了之後，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才會顯露出那麼一點點自己的心思？

“你們聊了些什麼啊？這個副本……還，還好吧？”路絨小心翼翼地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問道。畢竟甯曜這人不好惹！萬一這人将怒氣牽連到自己怎麼辦！

甯曜沉沉地看了路絨好一會，才啞然笑了下。這小東西，還以為他是去找駱吉現在賭場裡一堆上等牌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