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玻璃碎尖直抵黑無涯的眼球,這時,她感覺到了一股連她都無力抵抗的力量。
她是夢境裡自在遊走的夢魔,在夢境空間裡她就是絕對的掌控者。她就是這裡絕對力量的代名詞,沒有人可以淩駕于她之上。
可是如今,這股力量出現了。比夢境的掌控者還要強的力量,也就隻有夢境的創造者了。
那便是系統。除了手握系統權限,再沒有任何辦法能做到像現在這種程度,這種對空間與時間的絕對掌控的程度。
黑無涯冷眉一揚。
在這短暫的間隙裡,路絨突然之間,又恢複了意識。他意識到了,這裡正在下一場靜止的,密密麻麻的玻璃雨。
以及,還有一股黑霧籠罩的魔氣——來自于黑無涯。
天堂島的大門前。
一些玩家陸陸續續的從天堂島裡面走了出來。似乎每出來一個人,甯曜就要擡頭看一眼。
沈億湊到門口說:“怎麼大家都出來了,小朋友還沒出來?不會出事吧?”
小白說:“有阿涯在,應該不會出事的。”
甯曜蹙着眉沒回答,但那樣子也算是默認小白說的話了。在天堂島這個地盤,他倆都信得過黑無涯。
隻是,路絨隻要一直沒出來,心裡難免會有些擔心。
難道真出了什麼連黑無涯都搞不定的事?
正當這麼想着,門口就走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熟悉的身影。
“诶,小朋友,你可算出來了!”沈億趕忙喊道。
路絨看見他們幾個,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小白也問:“在裡面沒遇到什麼難事吧?”
路絨簡單應和了兩句,并沒有将遇見駱吉的事情說出來,随後便看向了甯曜:“我有話想跟你說。”
“好。”甯曜不假思索的回。
小白和沈億立刻識趣的走遠了幾步。天堂島的門前也沒有玩家再出來了,此刻這裡隻有路絨和甯曜倆人。
“是我沖動了。”路絨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甯曜默了默。沖動了?
他把他當做什麼了?一句沖動了就可以一筆帶過,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他是這樣可以随随便便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
從小到大他就沒被人親過,連爸媽都沒親過他。現在小玩偶親了他,竟然還想用一句沖動了一筆勾銷?
無恥!
荒唐!!
“小事。”甯曜面無表情的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誰從小到大沒被幾個人親過一樣?”
“那就好。”路絨似乎有些傷感,學着安攬曾經對他說話的那種語氣,同樣的對甯曜說道:“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說得甯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仍裝很淡定的說:“你才知道啊。”
“賭場的事情也是我對不起你。”路絨默默低着頭,盡可能的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異常的悲傷,“即使是被我強行拉進了遊戲,你也沒有放棄我。副本選擇卡不在你手裡,那個時候就已經被盜影偷走了。而且後來,就算我們解綁了,你也還是來到了城堡,幫我躲開了惡靈區的追殺。”
駱吉都告訴他了,副本的解綁卡就在他手裡。而且在賭場談判交易的時候,駱吉就已經連帶着副本選擇卡一起給了甯曜。
以至于後來,無論是到城堡副本還是天堂島副本,甯曜與路絨的距離就算超過100米了,也并沒有受到綁定卡的限制,将其拉回來。
說明他拿到解綁卡片的時候就已經用了。
但他仍然返回了城堡。他的确是個很好的人。
可路絨那個時候太在意自己被抛棄的感受,并沒有意識到這些。
甯曜聽到“解綁”兩個字的時候,總算意識到了,有些什麼不對。
“駱吉告訴你的?”
路絨默認了。他的時間不多了,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解釋這些東西上面。他還想做最後一件事。
此刻,甯曜也發覺到了另一件不對勁的事:“小黑呢?”
就算常駐天堂島,也是能出來彙報一下“工作情況”的。何況這件事還是他本人進去囑咐的,怎麼說,小黑也應該出來一趟。
“到底怎麼回事?”
路絨沖過去一把抱住了甯曜,眼淚終于忍不住的奪眶而出:“你是個很好的人,可是我以後不能再待在你身邊啦……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孤獨了,身邊也可以有别的小玩偶當個伴,雖然,路絨,我,可能會有一點點不開心。不過你不用管我,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那都是我的事情啦。”
甯曜心裡悶悶的,被路絨三言兩語的幾句話弄得怪難受,心說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至于哭成這樣。難道小玩偶還要因為黑無涯出事了,以後難以面對他,所以打算再也不見他了?
倒也不至于吧,黑無涯又不可能真的死在裡面。
還有,小玩偶哭就算了,他跟着一塊難受個鬼呀!
“矯情。”
但說完這話之後,他就開始後悔了。因為他感受到了一件事:懷裡的人并沒有溫度。
他仿佛隻是路絨的投影……而且這個投影還在逐漸變得虛幻。
虛幻到最後,完全的消失。
甯曜這回終于意識到路絨所說的,這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了。
“……别走!”
第三次,甯曜仍然沒有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