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持随意站在茶幾一側，落地窗前。秦萬裡從沙發的一角看去，意持的背後正是那一片整在盛放的白色槐花，和散落在槐樹邊上一點殷紅濃郁的木槿花叢。

耀眼的純白下，卻滲出濃稠的鮮紅。

秦萬裡心慌了一瞬，但總體還算冷靜：“意先生，綁架囚禁是犯罪行為，你應該知道的。”

他仰起頭，試圖從意持臉上找到一絲他在開玩笑的證據。

但是，根本沒有。

晨曦光芒從陽台蔓延到客廳，意持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而坐在沙發裡秦萬裡被完全籠罩其中。

他嘴角上揚一個輕微的弧度，眼角卻沒有一點笑意，似乎對秦萬裡說的話滿不在乎。

不斷翻湧着的陰暗情緒彙聚在他深色的眸中，宛如未知而無底的黑洞，攥住了秦萬裡的一切，巨大的吸引力要将其拖入黑暗深淵。

意持就像是張開網等待獵物的蜘蛛，終于等到了他期待的、思念的、珍重的獵物落網。

秦萬裡在柔軟的沙發裡，震驚的表情也随着心中突然生出的異樣情緒變了樣。

明明是夏季清晨，沒開空調的封閉房間内卻讓他感受到一絲冷意。他抿唇躲避開意持直白不設任何遮掩的目光，呼吸變深，整個人不住地顫抖，他努力控制卻無濟于事。

可是……

秦萬裡嘴裡發苦，有些困惑。

先不去考慮意持所說的内容的真實性，退一萬步說，哪怕是真的，此景此景下，意持表現出來的态度，毋庸置疑——他可能是個變态。

讓秦萬裡不能理解的是，自己或許也是個變态？

在他心底湧上的分明不是恐懼，而是戰栗、興奮。不然他此刻應該拔腿就跑才對，為什麼身體卻很自然地興奮起來，甚至因為過于激動而有些手腳麻痹。

來自微信消息的震動和提醒聲打斷了秦萬裡的思緒，他急于打破這種氛圍，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開手機。

是何問天發來的消息，一條十秒的長語音。

“萬裡啊，是沅水花苑對32号302對吧，我馬上到了嗷，我先在小區門口買份早餐，沒想到隻要坐一輛直達的公交車就行，不說了先，車到了，餓死爸爸了。”

何問天似乎是在路邊等公交車，幾乎是喊出的這句話。路上聲音有些雜亂，路怒症司機的怒吼、孩童的尖叫和夫妻的吵架聲壓住了何問天本來就很低的聲調。

秦萬裡依稀從嘈雜的聲音中總結出何問天的話，也迅速回了一條語音：“行，我在和301的鄰居打招呼，你快到了說，我去接你。”

他一句話全都是說給意持聽的。秦萬裡半攤手，小幅度揮了下手機，無聲地提醒着意持他不是一個人。

他想知道意持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他也不想處在被動的位置上。何問天的加入會讓他增長一些底氣，至少沒有安全方面的後顧之憂了。

想到何問天馬上就能到，秦萬裡的語氣都變的陽光了起來，露出他鍛煉到絕對完美标準的笑容，語氣輕快：“意先生，能麻煩告訴我一下水閘閥門的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