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是，從他吐出那萬般不願的“好”字以後，他就一直保持着冷淡漠然的低氣壓模式。

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他敲敲平闆，打斷當前的話題：“說說喪屍的特點。”

這話顯然是對何問天說的。

眼下，官方的新聞一直在輪放傳播一些已經确定的信息，比如病毒的不可逆性、病毒的潛伏期、感染病毒并發病的“人”會表現出失去正常人理智的攻擊性等等。

一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信息。

倒也不能說有問題，畢竟權威需要保證信息的準确性，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民衆不會因為信息偏差而危及生命。

現在隻需要讓所有人待在相對封閉的室内，就能最簡單、最大化減小傷亡。

對他們三個而言，這些信息目前已經足夠了，但402還有一個沒飯吃的家夥要接下來。

那就差了點意思。

1室和2室的門是面對面的，大概隔了四米的距離，樓道的樓梯靠近302的門口。

在這一方空間内，目前已知的，就有四隻喪屍。據402的那位說，他門口還有一隻。

那麼，整個樓道上下已知的至少有五隻喪屍。

強行突破很難完成，隻能想好萬全的對策。

何問天啊了聲，在腦海裡整理起支離破碎的記憶：“爆頭才能徹底殺死、嗅覺視覺退化、隻保留了基礎的脊柱反應、智力程度低下、力氣大速度快、靠聲音和熱源判斷人的位置？”

“太多了，而且每本小說裡都不一樣！有一本裡還寫了怕光——”

意持點頭，逐一記錄了下來：“那就一樣樣來試。”

何問天調都揚高了，不敢置信地問：“試？怎麼試？那不是很危險！”

一開門那四隻玩意不就都沖進來了！

何問天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的出現了意持端坐在沙發上，手裡拉繩拴着一隻猴子，無情地開門把猴子一腳踹出門外：“自己提的特點自己試。”

而後他冷漠地看着猴子被追得吱哇亂叫，面無表情地在沙發上記錄：“猴子也是喪屍的攻擊對象。”

意持恰好面無表情地看了過來。

何問天一個哆嗦：“萬裡！”

秦萬裡像是在神遊，出神地盯着杯子裡晃起幾圈漣漪的水，跟喝茶一樣小抿一口：“沒錯。”

何問天像是打了一支強心劑，挺起胸膛。

他卻聽到秦萬裡接着說：“是應該試一下。”

完了。

何問天心涼了半截。

猴子的命也是命！

意持不意外于秦萬裡的回應：“中心湖邊就有兩隻，從陽台就能看到。”

何問天聽到意持的聲音瞪大眼睛都跳了起來，聽到意持說的内容後又面容安詳地坐了回去。

确實，他剛也看見那兩團血肉模糊的馬賽克了。

“怕光首先可以排除了。”意持擦去了最後一點。

從早上起，湖邊的那兩隻喪屍就漫無目的地小範圍遊蕩，大多數時候都在中心湖邊的香樟樹下，小部分時候會警覺地在太陽下左顧右盼，不過很快又會回到樹蔭底下。

倒不像是怕光，而是和普通人一樣，在納涼。

意持又寫下了兩個字，存活溫度，并打上了一個問号。

何問天稍稍興奮，摩拳擦掌：“咱們怎麼試？”

意持收起了平闆：“晚上。”

既然定了晚上才進行測試，白天的時間就顯得格外漫長難熬。

何問天還好，他一邊看着小說，一邊到處搜尋資源下載電影電視劇。

秦萬裡如坐針氈。

他看着意持一個人忙進忙出，在給浴缸消毒，給儲水的玻璃瓶消毒，連一個眼神都沒再往沙發這邊靠過。

等意持再一次進到廁所，秦萬裡忍不住跟了進去。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秦萬裡站在廁所門口，讓表情盡量自然。

盡管門敞開着，但廁所裡的溫度依舊比客廳高出一些，熱意讓意持的臉頰爬上一些紅潤。

意持的衣服清洗浴缸的動作，不免被打濕了一些。他額前的一縷碎發也被打濕，緊貼在額頭右側，水珠順着發梢從眼角滾落，在淚痣旁停住了。

半蹲在浴缸旁的意持仰着頭向秦萬裡看過來，擡眼的片刻似乎被消毒劑的味道嗆了一下，揉了揉鼻子，輕皺着眉，說話聲音有些顫抖不穩：“不用……”

從門口遙看去，仿佛意持在哭一般。

秦萬裡有些恍惚。

他剛才靠着意持對“秦萬裡”的尊重和偏愛耍賴，躲在“秦萬裡”的影子裡，用着恃寵而驕的卑劣行徑，讓意持妥協。

——他的懦弱，同時傷害了“三個”人。

“剛才——”他右手緊緊抓住了門框，左手抓住了右手腕，沖動脫口而出：“等我做好心理準備再告訴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