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何問天恰巧目睹了事情的經過，對秦萬裡的反應了若指掌：“萬裡的手腕受過傷，很敏感，不能亂碰。”

之前秦萬裡打校園籃球賽，有人故意犯規拍了秦萬裡的手腕，盡管戴着護腕，但秦萬裡反應依舊劇烈，手裡的籃球直接朝對面臉上砸。

這件事何問天也一直搞不明白。

秦萬裡的傷早就已經好透了，甚至比醫生預計的還要好。也特地詢問過，醫生除了叮囑要運動要适量之外，并不反對他打籃球。

可是五年過去了，秦萬裡的右手腕依舊是他的禁區。

意持幽冷探究的目光看了過來，秦萬裡飛快把右手背在了身後。

“沒事，有一條很長的疤，太醜了，不太習慣别人碰。”秦萬裡随口解釋。

他确實把他身上所有可能露出來的疤痕全都遮擋住了，這也是為什麼在35度的天氣他還要穿長袖長褲。

但他也知道這個解釋有點荒謬。

隻是如果作為一個有共情能力的人來說，對别人的傷疤一般不會再深究。

——但意持顯然不太屬于正常人的範疇。

“還沒好？”他用目光仔細檢查了一下秦萬裡身上還有沒有遺漏的、可能存在的病痛。

秦萬裡搖頭：“早就好了，隻是單純不喜歡别人碰——呃！”

意持忽然起身，右手扣住了秦萬裡的肩膀，右腿強硬地擠進了秦萬裡的雙腿之間，左手在他的後腰掐了一把。

秦萬裡的鼻腔裡湧入了意持身上淡淡清涼的松木味道，後腰傳來的酥麻讓他腦袋一片空白。

他左手試圖在兩人之間的空隙裡尋找着力點推開這過分親密的距離，但意持的力氣比他大上許多，腰上又因為被突然“襲擊”使不上一點力氣，所以就變成了他抓着意持的衣服努力站穩的樣子。

而下一秒，意持握住了他掩藏在身後的右手腕。

意持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懷裡的人身體驟然緊繃，右手握拳猛然掙紮。意持右手放開秦萬裡的肩膀，轉而扣住了他的後腦勺，環抱着将他擁入懷中。

意持低頭在他耳邊，低沉着聲音安撫：“放松，小太陽。”

秦萬裡感覺自己的腦門“嗡”地一聲，所有的血液都争先恐後地往頭上湧。

一瞬間，他就像是被野獸鉗住了命門的小動物，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隻有幾秒，也可能有兩分鐘，他才感覺理智才回歸至少了一半。

他看到沙發上的何問天已經呆若木雞了。

母胎solo二十幾年，清澈單純的還在跟剛加的學妹互鬥表情包的大學畢業生何問天同志，終于在此刻意識到了，他的好友秦萬裡高三暑假和這位收留兩人在家中的意持談過戀愛，這件事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高三暑假因為高考考砸，被父母碎碎念到怨氣沖天想找秦萬裡出去散散心，卻被好友無情拒絕整整三次，這樣的事情會從現在開始不斷重現在他的眼前！

“放開。”秦萬裡低下頭，讓意持的肩膀擋住自己發燙的臉，

意持置若罔聞，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讓我看下。”

秦萬裡掙紮了兩下，但他的右手被反剪，後腰的酥麻還沒完全褪去，根本使不上什麼力氣，隻能扭了扭還能動的肩膀，用左手推着意持的胸膛。

“沒什麼好看的，已經快五年了，傷口早好了。”秦萬裡急促地喘息了兩聲。

意持好似聽了，但又像是沒聽懂，嗓音低沉：“嗯，所以就看一下。”

雞同鴨講！

盡管意持堅持想要看一眼，但他一直沒有更進一步的強硬動作。他在等秦萬裡同意，或者至少是默認不拒絕。

秦萬裡也意識到了。

他放棄了掙紮，整個人都卸下了力道。他把額頭墊在意持的肩膀上，用很輕的聲音說：“别看，阿持。”

秦萬裡感受到意持僵硬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撤下了對自己的禁锢：“……好。”

意持的黑眸深不見底，流連在秦萬裡的臉和右手上。

秦萬裡垂着眸，掩住自己的情緒，轉身直接去廚房給自己接了一杯水。

何問天在他們分開的時候才回過神來，等意持重新拿起平闆、秦萬裡重新坐回沙發才跟剛馴服自己聲帶和嘴巴的原始人一樣：“你你……你們……我、他，啊？”

這對何問天來說太超前了。

“不是說不是那種關系嗎？？”何問天壓着自己聲音問秦萬裡，但一點沒壓住。

意持輕瞥了一眼，眼神裡沒有溫度。

何問天現在不是特别能理解秦萬裡和意持之間的關系。

前面他一切的口無遮攔，除了他确實遮攔不住之外，他認為這倆的關系屬于分手但依舊是好朋友。

如果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分手，也不會總是說悄悄話還一唱一和自己根本插不上嘴。

男人嘛，何問天多了解啊。

分手了打個球拍拍肩膀還是好兄弟。

可是，好朋友會像他們剛才那樣嗎？

他和秦萬裡打球赢了最多也就擊掌、拍臉，偶爾有時候在公園和比較熱情的小兄弟老大哥打，也會被拍拍屁股，那都是很正常的慶祝方式。

剛才，他們都拉絲了！

——雖然何問天此前對“氣氛拉絲”的場景還沒有任何概念，但毫無疑問，剛才的的确确是拉絲了！

秦萬裡盯着杯子裡的水，不敢擡頭，但确信：“嗯，現在不是。”

以前應該是，以後可能是，唯有現在不是。

意持對此好似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