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難得的閑暇時光,付清衣自然不願錯過,第二日酉時,他召集了一群将領,在城北的山坡上點起火來圍着火烤豬肉吃。
夜空甯靜,豬肉被烤出滋滋的油水,香氣撲鼻,付清衣咬下一大塊,燙嘴得緊,卻忍不住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一邊的将士們紛紛啃起了豬排,吃得狼吞虎咽,滿嘴流油。
城中的百姓們紛紛跑過來,送上自己家的蔬果魚肉,熱情得叫付清衣有些招架不住,幹脆喊道:“諸位鄉親們既然帶來了好酒好菜,不如和我們一塊兒吃?”
他撕下一大塊肉遞給了跑過來的小男孩,小男孩已經多日未見葷腥,目光直直粘在肉上,“咕咚”咽了口口水,也顧不上他母親阻攔,張嘴就咬了上去,滿足得臉都皺了起來。
見狀,百姓們也不再推辭,紛紛坐了下來,把帶來的食物擺了一長排,付清衣轉身拎來了他從北疆帶來了幾壇子燒刀子酒,爽快地一擺手:“今夜咱們不管什麼将軍布衣,痛痛快快暢飲一番!”
“好!!”
無論男女老少,都放開了肚子大快朵頤起來,人們聚在一起搶着喝燒刀子酒,孩子們圍着火堆笑鬧,一片其樂融融。付清衣的臉被火光照亮了一半,人們都喝起酒的時候,他反倒不沾酒了,隻抱劍坐在一邊兒,微笑着看着他們。
夜空中繁星點點,像深色潭水上泛起的麟麟波光,與草地上的火光交織在一起。不斷有人帶着吃食趕來,還有人唱起了此地獨有的村歌,彙入縱情暢飲的人群裡,歡笑聲似近似遠,一切都朦朦胧胧。
積壓在他心上許久的窒悶逐漸散了,他伸了個懶腰,倒在軟軟的草地上,忍不住又想起宋聞薰。日日待在宮牆裡受萬人朝拜一定無聊死了,若是有空,他一定要拉他多微服出去玩。
這時,忽然有一個清脆甜美的女聲響起,帶着幾分怯弱和害羞:“付……付将軍。”
付清衣一愣,翻身站了起來,眼前的女子對上他的目光,忍不住紅了臉,聲音也低下去:“将軍……這是小女子繡的荷包,還望将軍……笑納。”
一旁的将領們注意到這裡,忍不住紛紛起哄起來,隻有知道内情的張貴年露出一個壞笑,呆在一邊兒看付清衣熱鬧。
荷包繡得很精巧,看得出,這女子一定花了一番心思。付清衣擡起眼看着她,他眼睛生得極亮,這樣看過去的時候,眼底一片澄澈的微光,幹淨又溫柔,他擡手接過了荷包:“多謝姑娘,這個荷包繡得很漂亮,想必内子一定會很喜歡。”
女子的笑意停在眼角,她眼睛裡的期待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驚異:“将軍已有妻室了嗎?”
不知是他,一邊起哄的将領也全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付清衣:“将軍成親?!怎麼可能?”
“是誰家的姑娘?”
“怎麼從來沒見将軍提過?”
………
付清衣一挑眉,瞪了那個質疑他的将領一眼,得意地笑:“怎麼不可能?你都能有妻室,本将軍風流倜傥玉樹臨風,有婚約再正常不過了。”
“ 誰家的?叫什麼名字?”
“家住何地?”
“是什麼樣的姑娘?”
………
一群人并不肯放過付清衣,紛紛七嘴八舌地繼續追問。
張貴年在一邊兒努力憋笑,他在心裡替付清衣回答了這個死亡問題。
皇家的,家住養心殿,是真龍天子。
付清衣被他們問得實在無奈,等一群人七嘴八舌問完,他一攤手,十分欠揍地道:“你猜?”
付清衣堂堂大将軍,憑本事被一群屬下沖上前群毆了一頓。
等他們揍完,付清衣順勢仰面躺在地上,忍不住彎起眼睛,他仿佛想起什麼,耳根子有些紅,輕聲呢喃道:“她啊……”
他想用許多美好的詞來形容她,可話到了嘴邊,似乎無論如何形容都不恰當。
他的目光望向遠處,那裡夜空如墨,唯有月如玉盤,散發着瑩潤的光,那是京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