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門主歸位——”
“門主歸位——”
“歸位——”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在山隙裡回蕩,冥焰門人趴伏一地,再擡頭時,皆是目光火熱,神态癡狂。
陳三寶被吓得連退四五步:“不是,你們這是幹什麼?”他又慌亂的看向程延楓,說:“我真的不是什麼門主!”
“您就是門主!”獨眼龍哭喊。此時他臉上哭的一團狼狽,肌肉虬結的八尺大漢委委屈屈,倒是流露出幾分被丈夫抛棄的糟糠妻的哀怨和酸楚。
向霄遠:“你說清楚,怎麼就是門主了?”
尖嘴猴腮紅着眼眶說:“我、我、我來說,聖谕有言、言,登、登聖……”
“你别說了,”向霄遠打斷,指着獨眼龍,“你說,說利索點。”
獨眼龍吸溜下鼻涕,說:“四十多年前,我門上任門主隕落。他臨終前曾留下聖谕:登聖壇、得聖物者,為我門門主。”
向霄遠:“聖壇就是裡面那個黑乎乎的高台?”
聽到“黑乎乎”時,獨眼龍憤怒瞪人,但又看陳三寶半個身子縮在向霄遠身後,硬生生咽下胸口濁氣,說:“是。”
“聖物呢?是什麼?”向霄遠完全不在乎獨眼龍的瞪視,“該不會是這條鐵鍊子吧?”
“豎子無禮!”獨眼龍真的怒了,拳頭沖着向霄遠就揮了過去。
“向大哥小心!”陳三寶急忙喊。
話音出,鈴聲響。
全身緊繃的獨眼龍以滑稽的姿态停駐半道,動彈不得。
向霄遠看向陳三寶。剛剛的鈴聲似乎是從小少爺身上傳出來的?
“你把龍哥怎麼了?!”一群小弟不怕死地往前沖,嗷嗷喊着,“龍哥我們幫你!”
不能讓他們過來!這個念頭剛出來,陳三寶就覺得左臂一熱,又有鈴聲從袖中傳出。張牙舞爪的小弟們竟也同獨眼龍一樣,停在了原地,一動不能動。倒是他們抛擲的石頭,依舊砸了過來,被程延楓一棍子打飛了。
當啷,石塊砸落地面。
滿室安靜。
陳三寶心裡怦怦直跳,難道他們動不了是因為自己?可是,剛才他雖察覺有熱流彙入左手,但他什麼都沒做啊。
向霄遠吹了聲口哨,笑着說:“小少爺,厲害啊!”
“我什麼都沒做!”陳三寶瞪了向霄遠一眼,轉而心虛地看向自己的左臂。
應該是什麼都沒做吧?
在手臂和手掌的連接處,陳三寶發現了九個小小的鈴铛,捏起來看了看,鈴铛裡面沒有鈴信,疑惑地說:“怪了,難道是東西在響?”
程延楓突然說:“冥焰九陰鈴,控心智,限行動,陰邪奇詭,防不可防。”
“正是九陰鈴。”聲音從山隙入口響起,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匆匆朝衆人走來。
冥焰門人見到他,自行讓路,紛紛低頭。尖嘴猴腮掩面扭臉,極力縮小存在感。
程延楓握住手中長棍:“你是何人?”
男子走上前,深揖行禮:“鄙人段六藝,冥焰門現任代門主。”說完,看向陳三寶,極力控制語氣保持平靜:“段某恭迎門主!我門主位空懸四十三載,如今門主歸位,隻願門主率領我衆再現輝煌!”
陳三寶急了:“我真不是什麼門主啊!”
“您戴着我門聖物九陰鈴。”
“是這東西自己纏上來的!”
“引動陰氣還能從聖壇上平安出來,隻有門主才能做到。”
“是向大哥救的我!”
“但他沒有您這般福緣,這是聖壇對您的認可啊,門主。”
陳三寶氣得脖子都紅了:“你這不是強買強賣嗎?!”
這時,獨眼龍身體能動了,他悄悄收回手,蹑手蹑腳向後退去。
“站住。”段六藝頭也不回地放話,獨眼龍立刻僵住身子,原地立成了一根柱子。
段六藝向幾人拱了下手,轉了過去,面向冥焰門人,喝道:“我不在門裡,你們就是這麼保護聖地的嗎?一個個不思進取,偷奸耍滑,已經是衆魔教中墊底的了!如今門主不願歸位,就是瞧你們沒一個能入得了眼!……”
趁着段六藝看不到,陳三寶趕緊扯動胳膊上的鐵鍊子,低聲說:“這東西怎麼還拿不下來呢?”
程延楓聞言立刻動手幫忙。
向霄遠撇嘴:“都插進骨肉裡了,這樣可拽不出來,怕是得都剖開才行。”
陳三寶吓得瞪大了眼:“剖開?”
向霄遠比劃了一下:“是啊,隻怕剖開的話,你這條胳膊也就廢了。啧。”說着還搖了搖頭。
陳三寶又看向程延楓,程延楓觀察了一陣,不得不點頭說:“向大俠所言有理。”
陳三寶肉眼可見的萎靡了。
教訓完門人,段六藝用一個轉身的時間,從威風凜凜的頭狼變成了忠誠搖尾的土狗,語氣都低了下去:“門主,您現在有何吩咐?”
“我吩咐你們就聽嗎?”陳三寶無力道。
“那是自然。”
“你來當門主,我不當。”
段六藝吓了一跳:“這萬萬不可!除了這一條,您說什麼都行。”
陳三寶煩躁地撓頭,看了看程延楓,說:“你讓所有人都站好隊,等下跟着持秋堂的小程大俠走,他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
獨眼龍大喊:“門主!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