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邊那個貨郎,過來。”
“喂,喊你呢!喂!”
“你個瘟喪,喊你不應。”
街市熱鬧擁擠,貨郎挑着擔子悶頭往前,對路人的招呼充耳不聞,但向霄遠的聲音仍炸響在耳畔——他已經死了——如滾滾雷鳴,連綿轟響。
擔子左搖右晃,碰到路人,撞了小攤,在一片罵聲中,貨郎走向了城門。
城門已經關閉,守門人打了個哈欠,眼前一道黑影掠過城頭。守門人趕忙揉揉眼,仔細看去卻什麼都沒有,倒是城牆根下多了副貨擔。
嗖——嗖——
荒野之上,人影如奔狼,高速飛馳又突然停住,随即亮光乍現,劍影翻飛。勁風推來,樹搖草倒,人影躍起,劍聲破空,一套劍法揮灑起來磅礴不羁,光影糾纏。
轟!砂石騰空,草葉飛濺,人影終于停住。
沉重的呼吸聲後,是壓抑的悲鳴。
貨郎雙膝一軟,直挺挺跪砸在地,劍插入土,臉上已滿是淚痕。
“師兄……”
破碎的哽咽聲随着風而去,飄散荒野。
*
次日。
車馬搖晃,鈴聲輕響。
向霄遠唉聲歎氣:“太貴了,唉,實在太貴了……”
再回頭看看剛剛離開的驿站,向霄遠捂住心口,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早知道不圖方便了,唉……”
因為弄丢了梁漱鈞借他的馬,向霄遠在平西城驿站作了賠償。但他想到馬貴,卻沒想到馬居然能那麼貴。
那——麼——貴——!!
陳三寶騎着馬從後面趕上來:“向大哥,都處理好了,你不用擔心,他們都開心得很呢。”
“開心?丢了官馬,他們怎麼還開心?”
“因為我不止賠了馬錢,還給了他們些贊助,讓他們把驿站從裡到外翻修一遍。”
“……是我淺薄了。”
陳三寶快活道:“沒事的向大哥,錢這方面你不用太在意,我父親雖然會限制我們兄弟姐妹花錢,但母親會補貼零花錢的。”
向霄遠小心翼翼地問:“限制是指……?”
陳三寶:“哦,父親每個月隻給發八百兩銀子,母親呢時多時少,但肯定比父親大方。”
向霄遠:?
這數額對嗎?他應該隻是失憶而不是失智了吧?難道連化城的物價和大曦其他地方不一樣嗎?
側目看了陳三寶一眼,向霄遠迅速收回視線。
他以後該不會要吃軟飯了吧?
“啊!”陳三寶突然大叫,直挺挺伸着胳膊,臉色鐵青一動不敢動,“救救我!救救我!”
是一隻奇怪的飛蟲落在了陳三寶胳膊上。
向霄遠騎馬靠近,輕輕揮手趕走了飛蟲,陳三寶劫後餘生般大喘口氣,不停搓着胳膊說:“我從小就害怕蟲子,向大哥,多虧你了。”
唉,果然是個嬌氣的小少爺。
向霄遠默默歎氣,一擡眼卻看到陳三寶亮晶晶的眼睛,當下就心軟了。
怕蟲子又不是什麼大事,為他趕走便是了。
*
鈴星宮。
作為全江湖最神秘的機關術門派,這裡一直是衆人好奇窺探卻不得之所。這次甄宮主壽宴大開宮門,廣邀天下英傑,當真是江湖一大盛事。
雖然壽宴的日子還沒到,但宮門外已經聚集了各路人馬。
一張小桌,一面幌子,一個貌美青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正是易簡。
有人走過來,看了看幌子上大大的“瓜”字,問:“你這是什麼鋪子?賣瓜嗎?”
易簡笑眯眯地說:“是啊,我這裡的瓜又熟又甜,包您滿意。上至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從朝堂百态到江湖轶事,您想知道什麼,或者您有什麼有趣的消息,咱們都可以聊聊。”
“合着你這是個聊天的地方啊。”
“這不叫聊天,這叫吃瓜。隻要來吃瓜,我這免費提供茶水。”
“嘿,有意思啊,我還沒見過你這種,來,咱倆聊聊,不對,咱倆吃個瓜。”
很快,小攤周圍聚起了不少人。
易簡眉飛色舞地說着:“你們還别不信,這位鳳二老爺還真就和那年紀輕輕貌美如花的雲娘子偷偷在一起了。”
“嚯——”圍觀群衆發出驚呼。
易簡喝了口茶,繼續說:“但是!”
圍觀群衆紛紛噤聲,豎着耳朵聽。
易簡:“這雲娘子其實是馮二老爺那被休的前妻再婚後生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