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義縣,終于到了。”
葉豹松了半口氣。
他一路輕功趕路,又累又餓,終于在夜半時分趕到南義縣。但這口氣他也不敢全松開,因為不知道向霄遠還在不在這裡。
葉豹曾來過南義縣好幾次,因此對這裡較為熟悉,直接向鎮上最好的酒店走去,一路碎碎念:“唉,真是虐待老人,我都這把年紀了,居然還要如此趕路。”
本想着找酒店老闆打探一下,沒想到,這大半夜的,酒店大廳裡居然全都是人,低沉的議論聲嗡嗡一片,蜂群似的,吵地人腦仁疼。
“你說他該不會真是和焉紮暗通曲款了吧?”
“瘋了,真是瘋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要我說不可能,他這身份,絕不可能和焉紮人串通一氣。”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現在焉紮内亂,聽說是他們大王子和公主打起來了,直接分成了東焉紮和西焉紮,哪還有空來咱們大曦?”
“但那可是慶王啊,要不是真的,他能來這麼大張旗鼓地抓人?”
……
葉豹皺眉,這都說什麼呢?
小二迎着葉豹,說:“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客滿了。”
葉豹擺擺手,說:“我不住店,就打探點事。”說着,抛出幾枚銅闆。
小二喜滋滋接了:“客官您盡管問,小的知無不言!”
葉豹:“我打聽個人,你看看見過沒。”說着描述起向霄遠的模樣:“大概這麼高,長相挺方正的……”
小二起初還認真思索,但越聽越覺得熟悉,臉色也逐漸變得奇怪。
葉豹:“怎麼樣,見過這個人嗎?”
小二小心翼翼地問:“您說的這個人,該不會是叫向霄遠吧?”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人瞬間安靜了。
葉豹:“是啊,就是向霄遠,你見過他?”
這下不僅是周圍的人了,整個大廳裡的人都安靜下來了。
葉豹左右看看,奇怪道:“你們看我幹什麼?”
小二神色複雜,說:“那我的确見過,他和另一位少俠在一起,剛走沒一會兒。”
葉豹大驚,說:“走了?!去哪了?”
曾林從人群裡走過來。葉豹見他,吓了一跳,後脖子汗毛都立起來了。這小子可别再問他是不是葉豹了!他不想承認!
但曾林沒追問葉豹的身份,而是說:“剛剛慶王在這裡,說向霄遠是與焉紮串通一氣的賣國賊子,将他和他的夥伴一起抓走了。”
焉紮?賣國?!
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
葉豹怒極反笑,聲如洪鐘:“放他娘的狗屁!你說誰去蹚焉紮的渾水我都能懷疑,但他向霄遠絕不可能!”
曾林看着葉豹,恍惚間,小時候被人救出的場景再次浮現。
那時,恰逢草原兩年旱災,焉紮人牛羊損失慘重,他們從大曦北地擄掠很多百姓,充作兩腳羊。漫天風雪,小曾林被關在羊圈裡,又因年紀小,被其他兩腳羊們排擠到了最邊緣的篷布附近,凍得身體僵硬,意識模糊。
就在小曾林再撐不住閉上眼睛時,呼嘯的冷風裡傳來了打鬥聲,當一切重歸安靜後,有一雙溫暖的手把他抱了起來,也把他從死亡裡拉了回來——是陳道寬,清平七俠中最年長的那位,面容稱不上俊朗,卻清秀溫和。
陳道寬抹了抹小曾林臉上的雪渣,笑着說:“小娃,别怕。”他解開自己的袍子,把小曾林包住,用體溫幫他保暖。
小曾林微微睜開眼,然後,一個鮮紅的人影闖了進來,是少年葉豹。
葉豹瞧了瞧羊圈,嫌惡地說:“居然敢搞兩腳羊這一套,真他娘的狗屁玩意。”
小曾林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他卻清楚記住了陳道寬的笑容,還有葉豹那句“狗屁玩意”。
再聽這句罵人的話,熟悉的語調直直撞在曾林心頭,他眼眶一熱,七尺男兒差點當場落淚。
葉豹在詢問慶王來時的細節,但很多人并不願表露,甚至有人出言辱罵,把葉豹氣的夠嗆。
曾林已經平複了情緒,仰頭逼回淚意,說:“諸位,清平門現在雖已敗落,但它從來以守護大曦北境為己任,現在的持秋堂就是受其影響而成立。向霄遠是清平門弟子,這輩子最不可能做的就是賣國。”
“清平門敗落?”旁邊,高個男人哼笑一聲,不屑道,“也對,現在還有誰會關注清平門呢?”
曾林皺眉問:“你什麼意思?”
高個男人說:“隻怕你們都還不知道吧,這世上已經沒有清平門了。”
高個男人還想說話,卻感覺被一道兇狠目光釘在原地,仿若被猛獸觊觎,吓得他僵在原地。但隻一瞬,這種感覺就消失了。高個男人驚疑地左右查看,不知這種感覺是從哪來的。
葉豹嚴肅道:“呵,胡說。”
曾林看了眼葉豹,急忙說:“你說清楚,清平門怎麼回事?”
高個男人揉了揉心口,揉散了胸口莫名的恐懼感,又瞧了瞧周圍人好奇的神色,這才滿意地說:“一個多月前,清平門莫名滅門,也不知道怎麼還有個向霄遠跑出來,聽聞他身上還帶着《九霄飛雲訣》,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極淵閣既已挂榜擊殺向霄遠、奪取功法,想來這消息多半是真的……”
大廳裡,高個男人已經成為衆人焦點,葉豹卻沉着臉,從人群裡離開。
街道安靜,葉豹略辨了方向就大步離開。
曾林擠開人群,小跑着跟上,急急說:“葉前輩,他們走了不足一刻鐘,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葉豹看了眼曾林,曾林反應了一下,捂住嘴:“那個,前輩……”
“知道他們具體去哪了嗎?”葉豹手中緊握苌弘劍,冷聲問。
曾林:“這個……還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