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寶需要幫助,但他依舊無法出聲。起身,陳三寶一腳踢翻旁邊的貨箱,發出巨大一聲“砰”。
“怎麼回事?”立刻有船員大叫着跑來查看,“快!郎中呢?這有個人快不行了!”
陳三寶從不知道自己能這麼鎮定。
郎中來為向霄遠做緊急處理,他除了嗓子無法發聲,全程幫忙。不管是傷口還是鮮血,甚至幫忙托住破碎的腸子,他居然都毫無反應。
期間,葉豹來了又走,甄珠不知怎麼弄出了堪比白晝的照明,船員們來來往往傳遞藥材,陳三寶都一清二楚地記住。
直到郎中累得抖着手說“好了”,他甚至還能沉穩地認真叩拜。
郎中如實說:“唉,你快起來吧,我也隻能保他一時,你們還是盡快尋名醫診治吧。”
陳三寶張了張嘴,隻有一聲嘶啞的“啊”。
這時候,葉豹和鬥笠男子一齊上船了,他們手裡還拎了個捆成粽子的年輕人。
“咚”一聲,粽子被扔在甲闆上。
葉豹怒氣沖天,但還是緊着跑到向霄遠旁邊,問:“活着?”
郎中說:“是,但明天就不好說了。”
葉豹:“怎麼說?”
郎中:“他腹部受傷,腸道破碎,傷口感染,而且身上似乎還有某種中毒的迹象,阻礙了肌體恢複,一旦高熱,隻怕生機難求。”
陳三寶聽了,腦中轟鳴——
向霄遠,向大哥,會死嗎?
是因為他提出的,要教訓血骨宗,所以才會導緻現在這樣的結果嗎?
難道,所有他身邊的溫暖和美好,都不能真正屬于他嗎?
陳三寶眼前一陣暈眩,雙腿一軟,跪在了甲闆上。
葉豹聽了郎中的話,轉身回去沖着“粽子”狂踢兩腳,而後說:“連花谷,現在就去連花谷,你們可有小船?借我們一艘。”
陳三寶恍惚擡頭。
連花谷?對,連花谷!
他猛然間又有了精神,匆忙爬起來。就像向大哥說過的,他可以去争取!向大哥必然會沒事的!
船員立即反駁:“不行,前面就是燕子關,小船夜航,太危險了。”
鬥笠男子突然說:“上我們的船。”
船員不服氣地說:“你是誰啊?夜闖燕子關是活膩了吧。”
鬥笠男子摘下鬥笠,說:“攀日湖漁夫,燕蓋。”
船員被弄得愣住了,難道一個漁夫很了不起嗎?
陳三寶努力扯開嗓子,嘶啞着聲音問:“你可以?”
燕蓋看向陳三寶,驚訝地發現他和之前所見完全不同,那種幹淨的天真感此刻消失殆盡,反而全身都透露出一種即将歇斯底裡的狂郁。
“我可以。”燕蓋點頭。
陳三寶啞聲說:“好。”
燕蓋一聲呼哨,很快,一艘小船從野碼頭後面離開,繞了一圈劃到樓船邊。小十在小船上興奮招手,喊道:“燕大叔!”
“走。”燕蓋話不多說,先把“粽子”扔了過去,而後尋來木闆,要把向霄遠移上去。
就在燕蓋的手要碰到向霄遠時,陳三寶電光石火間擒住對方,警告道:“小心。”
葉豹趕忙好言哄勸:“三寶啊,别緊張。”
陳三寶看了眼葉豹,這才松開手,卻見燕蓋手上居然已是五個紫紅的指印,也不知是用出了多大的力氣。
船員還在嚷嚷:“是你們一定要走的,可不關我們的事啊!”
葉豹和燕蓋一齊把向霄遠小心移到木闆上,憤憤說:“不關你們的事!别嚷嚷了!”
這時候,甄珠從旁邊人群裡擠了出來,懷裡抱着一大包東西,說:“我也一起走。”
小船盛不下這麼多人,原先在船上的幾人便下了船。小十見南門鸢能在船上待着,便叫了兩聲也想一起走,卻被連續三個暴栗打沒了想法,捂着腦袋上了岸。
等安置好向霄遠,葉豹向着燕蓋點了點頭。船頭漁燈晃動,燕蓋搖起船槳,小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駛向漆黑的燕子關。
燕子關水流錯綜,小船如孤葉飄零,前後左右無序跌宕。燕蓋卻雙腿生根般紮在船上,控制着小船,不論如何都能航向前方。
陳三寶緊緊握住向霄遠的手,一刻不停地運轉内功,催動向霄遠體内生機。隻可惜,他的烙心喪神訣主要功效并非養身護體,和那些溫養的功法相比,事倍功半。
又一次小船颠簸,葉豹實在忍耐不住,撲到外面,好漢變□□,“哇”聲連綿。“粽子”和南門鸢分躺船艙兩邊,二臉菜色。
甄珠坐在了剛剛葉豹的位置上,幫忙按住向霄遠,不讓他受到二次傷害。
但在甄珠摸到向霄遠皮膚的那一刻,她頓了一下,複又摸了摸額頭,甄珠忍不住皺起了眉。
甄珠說:“向少俠開始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