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鍛造武器的紫岩派、機關術鈴星宮、表面是當鋪實則販賣信息的寶和樓、救助江湖俠士的濟雲莊也都派了人來,和五大門派一起,湊齊了兒歌《江湖謠》中出現的所有門派。
當然,其他二流、三流門派,還有諸多江湖人士、大小商人、朝廷派系也都紛紛到場,山上安排不開的,也都在百丈鎮做了相應接待,規模比鈴星宮壽宴大了不止一倍,祁山派在大曦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如此,倒也沒有人再關注向霄遠他們了。
陳三寶去了趟淨手間,回來時就從一人變成了兩人——易簡跟在旁邊,表面泰然自若實則東張西望地跟進了内門。
“不是說不來了嗎?過來坐吧。”溫栗招呼易簡。
易簡環視四周,說:“我進來看看,說不定我要找的人在這呢。”
陳三寶落座後,小聲對向霄遠說:“我大哥也來了。”
向霄遠:“你大哥?”
陳三寶苦着臉說:“對,代表我們連化陳氏來的,就在西側院那邊。我看旁邊還有好幾個認識的叔伯哥哥。”
向霄遠:“怎麼這幅表情?沒去打個招呼?”
陳三寶弱氣說:“沒有,我這回是偷跑出來的,不想被他看見,再挨一通教訓。而且……”
“什麼?”
“我和你的事還沒告訴家裡……”
向霄遠立刻說:“那不如我去你家一趟吧,也算正式……”
“先别!”陳三寶吓了一跳,顯得有些糾結,說,“不着急,再等等,還是先去完成你師父的遺願比較重要。”
向霄遠:“那都不要緊,我師父自己就不是個多利索的人,而且我這腦子,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想起來他說的‘明山’是哪,這事急也急不得的,能給他辦了就行。”
陳三寶看着向霄遠,欲言又止。雖說家裡母親曾說過,不反對同性婚姻,但他最擔心的是,作為連化陳氏的一員,他們的婚姻是加載着籌碼的賭局,而向霄遠,顯然不是能上牌桌的賭徒。
至少目前看來,向霄遠對連化陳氏而言,毫無用途。
但陳三寶雖然聽話,卻絕不是任人擺布的乖乖少爺。他看着向霄遠,說:“向大哥,反正咱們人在江湖,講的就是一個灑脫随性,而且你也教過我不要太過在乎别人的感受,咱們先在江湖上闖蕩一番,做出點成績再去我家不遲。”
向霄遠心中一動。再看陳三寶,他眼中有種堅定的神情,頓時明白,想來以如此身份過去陳氏,他們是不會同意自己和陳三寶在一起的。
好在,向霄遠心裡也有打算,自己也不是什麼都拿不出手。但既然小少爺都這麼說了,他便順着說:“好啊,都聽你的。”
陳三寶松了口氣,向霄遠卻提起氣來——看來提升自身價值這件事,要更抓緊一些了。
“謝二,去再拿兩壺酒來。”
“是,小的這就去。”
内門管事差遣一個年輕人去辦事,易簡聽見“謝”姓立刻起身,說了句“我走了”,急匆匆就追着那年輕人出去了,碰倒了桌上的酒杯都沒管。
“這就走了?”段花間微微皺眉,放好杯子,“毛毛糙糙的。”
“快點剝松子吧,”溫栗抓了把松子,塞進段花間手裡,笑着說,“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又不是你的學生,不要管那麼嚴。”
“嗯。”段花間不說話了,開始兢兢業業剝松子,剝一個就給溫栗喂一個。
葉豹:……
左看看,段花間和溫栗卿卿我我。又看看,向霄遠和陳三寶黏黏糊糊。
葉豹皺眉捂嘴。
嘶,太酸了,牙又開始疼了。
*
康永縣。
新郎官韓拓過五關斬六将,不論是馬術、劍法、賽拳、射箭還是輕功,都輕松獲勝,此刻,終于站在了新娘門前。
“新郎官,該催妝了!”衆人起哄。
剛剛還神氣活現的韓拓,此時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喪失了所有力氣和手段,吭吭哧哧開始背詩:“傳聞燭下調、紅、嗯,紅粉,明鏡、明鏡台前……”①
旁邊,夏非滿臉的不忍直視,文寬則用扇子遮着嘴,小聲提醒:“明鏡台前别作春。”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韓拓已經急得滿頭是汗,不由求助地看向文寬,嗓子裡憋出了一個“啊”音——勳鴻公子韓拓,劍法一絕,然而,對文章方面實在是一竅不通。
正當衆人再次起哄時,新娘的房門突然開了。
沒有蓋頭,也未着裙裝,一身飒爽紅衣的女子從屋裡走了出來,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着光。
——這人赫然便是曾在“懸琴移石”現場,在向霄遠之前嘗試移石的那位姑娘。
“南姑娘!你怎麼就出來了!”婆子們抓着南毓虹的胳膊,想要把新娘子拉回去。
南毓虹一甩手,說:“我又不是為了幾首酸詩要嫁他,何必如此?”
說着,她看向韓拓,見他已然呆住,不禁笑了出來:“怎的今天這麼呆?喂,你來都來了,還不接我走嗎?”
“走!走!”韓拓如夢初醒,笑得像朵花。
人群分開,讓出路來。
廣連宗南宗主一個眼神就喝退了想要起哄的人,也再沒有其他繁瑣環節,韓拓牽着南毓虹的手順利走到門外。
那裡,既無花轎,也無馬車,隻并肩兩匹神駿大馬,等待着新郎新娘。
“南女俠,請上馬。”韓拓伸手相邀,看着南毓虹,眼中再無他人。
兩人皆利落上馬。
喜樂奏響,接親隊伍開始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