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盤古心髒的守護者,太虛真人自然容不得這種事情發生。不管是神仙還是精怪,利益面前,沒有善惡可言,太虛真人誰都信不過,唯獨信任自己親手帶大的白露。于是他在白露下凡之前,額外交代了她一件事情——找回盤古的兩滴眼淚。
這兩滴眼淚在人間遊曆萬餘載,如今應當已修成人形,根性純良,是繼承盤古心髒的最好人選。太虛真人希望白露把它們中的任何一個帶回來,穩定局勢。
白露扭頭看着師父撇了撇嘴說:“偌大凡塵,我無憑無據地找,與大海撈針何異?哪能那麼快有進展啊。”
師父又捋了捋胡須,高深莫測道:“一定很快就會有的,畢竟你天生鴻運。”
“我此番前來,是想告訴你,”師父說,“這兩滴眼淚在人間遊曆太多年了,沒人給它們開智,修為夠了就自己化成一個嬰孩,像尋常人一樣長大,估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麼來頭。”
“……那我怎麼找?”
“它們身上有一塊特殊的玉。盤古生前脖子裡帶了一塊美玉,時間久了那塊玉通了靈性,會自己循着主人氣息貼着。盤古既亡,那塊玉應當也就一裂為二,附在修成人形的兩滴眼淚上了,”說着,他就從懷裡掏出一張圖紙遞給白露,“那玉長這樣。”
她看着圖紙沉默了好一會兒,道:“這麼重要的線索,師父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
師父挪開目光,看着光秃秃的地闆道:“為師畢竟年紀大了……一萬兩千歲了,許多事情,能記得起來就不錯了。”
白露心說你一把年紀了,記憶力衰退,坑徒弟的手藝倒是沒退過,還是一把好手,真叫人歎服。
“對了,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年紀大的師父終于想起來要關心她了,“頭發也比之前少了,衣服怎麼也……”
提到這個,她又來氣了,反問他:“您認為呢?”
師父和藹一笑,揉揉她的腦袋說:“不氣了,不氣了,都是為師的錯。為師今晚就在這裡守着你,讓你好好睡一覺罷。”
她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
仰仗師父恩澤,她打了個哈欠就枕在師父膝上沉沉入睡。夜深露重,宅邸安甯,一隻螢火蟲飛進卧室落在白露鼻尖,鼻尖癢癢的,她睜眼朦胧睡眼,迷迷糊糊看見師父确實還守着她,便心滿意足地繼續酣然沉睡。
太虛真人看着熟睡的白露,慈愛地撫了撫她的頭發,歎了口氣,輕聲道:“孩子啊,你是為師這輩子唯一一個徒弟,為師安能忍心看你如此勞苦?隻是為師已活了一萬兩千年了,也不曉得仙元還剩下多久,還能守你多少時日。你人生的路還長,為師不可能庇護你一輩子,你總要學會獨立的。”
幾日來首次安穩睡上一覺,一夜無夢,睜眼天已大亮。她揉了揉眼睛,卧房中空無一人,想來師父已飄然回了昆侖山。她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已愈合了,估摸着是師父渡了些仙氣給她。床頭擺了一套新衣裳,榻下擺了一雙新繡鞋。她試了試,皆是适合她的尺寸,大約也是師父留給她的。
她起來洗了把臉,神清氣爽,準備帶自己的女鬼出去再賺些小錢。至于墳地裡那群活屍嘛,也好開始祭煉了,說不定這群活屍能讓她在道友比試大會上大肆風光一把。
她打了一盆水準備洗衣服,想着想着,目光落在了唐谷雨留給她的衣服上。她愣了一會兒神,這件衣服上的香味淡淡的,還留有他的氣息,她竟然……有點舍不得洗。
睫毛輕微顫了顫,她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