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承煊接過獨孤承烨遞來的手帕,一邊為初茵擦拭臉上的血漬,一邊問道:“初茵這是怎麼了?”
軒轅信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手中治療的動作未停,“初茵這是悲憤交加,急火攻心,因此才會氣血逆行,血流不止!”
獨孤承煊也明白這一次是自己過分了,可是,“血已經止住了,她怎麼還不醒?”
軒轅信之探查的動作彙集到了初茵的腦部經絡,然而錯雜繁複的神經走向和多處可見的瘀阻卻讓他瞬間嚴肅,“……煊,你和我說句實話,你究竟用靈力封印過多少次初茵的記憶?”
“三次!”獨孤承煊斬釘截鐵到。
軒轅信之再次強調了準确治療的重要性,“煊,你必須确保這個數字精準無誤我才能正确施救。一旦有任何偏差,我施展的療愈術都有可能會對她的大腦造成無法逆轉的損傷,甚至會讓她再也無法醒來!”
還沒等獨孤承煊再次确認,一旁的獨孤承烨蓦然開口道:“十三次,我和煊哥一共用靈力封印了初茵十三次記憶。”
獨孤承煊不可置信,“承烨,你再胡說些什麼啊!不是隻有三次嗎?你我都一清二楚!”
獨孤承烨努力壓抑心頭的晦澀,第一次向煊哥坦誠相告,“煊哥,我實在沒辦法!這七年來,隻要茵茵恢複記憶,就隻會不顧一切地逃離,我怕你知道了罰她,這才瞞着你用靈力改寫了她的記憶!可是煊哥,我發誓,我絕沒有在私底下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獨孤承煊神色複雜,他終于知道初茵的情緒起伏為何近來這般異常!可是,他相信承烨,“這不是你的錯,承烨!哥哥永遠都相信你!”
然而一旁負責施救的軒轅信之幾乎要瘋,“十三次?!初茵到現在還沒崩潰簡直是個奇迹!你們兄弟倆必須當面向我承諾,從今以後再也不能動用篡改她的記憶,不然我無法保證下一次初茵是否還能活下來!”
十三次的靈力精神攻擊,就連大多數元嬰修士也隻能精神潰散,陷入癫狂!
獨孤承煊和獨孤承烨聞言,皆不約而同地答應了下來。
他們想要的是初茵活着,而非她的屍身。
眼見目的達成,軒轅信之正式出手,穩定了初茵的傷情。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在她生命垂危的關頭對她緊急施救了。
為什麼他總會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這讓軒轅信之一時有些氣悶。
“好了,”軒轅信之收手,“我已經對初茵進行了初步治療。後續每三日一次幫她梳理好大腦中瘀阻的脈絡,半個月後就可以解除先前多次改寫記憶對她造成的不良影響了。”
“多謝!”獨孤承煊抱着懷中失而複得的姑娘,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毫無遮掩地流露出自己對她的在意,“信之,這一次多虧有你相助。來日我在家中設宴,到時我們再一同把酒言歡。”
軒轅信之颔首,“樂意之至。”
一旁無聲守候初茵的獨孤承烨這一次終于等不及了,他直接問道:“茵茵還有多久才能醒?”
軒轅信之聞言愣了一下,煊還在這裡,獨孤承烨就繼續叫‘茵茵’,不愧是威名在外的獨孤副族長,果然面不改色,鎮定自若。
而一旁的獨孤承煊同樣在等待摯友信之的回答。
出于醫者對傷者的關懷,軒轅信之将一切坦然相告,“大概還要半盞茶的時間,通常來講,脈絡疏通後,傷者很快就會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但是你們也要做好準備,絕不可以繼續刺激她,一旦她再次悲憤嘔血,那麼先前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功夫。我不敢保證,下一次是否能夠及時将她救回。”
“知道了。”這是獨孤承煊。
“知道了!”這是獨孤承烨。
二人的回答在軒轅信之的預料之内。
畢竟七年多以前,他曾親眼目睹煊對此女的用心。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煊對這位茵姬夫人着實寵渥尤甚。
而另一位不容忽視的第三方獨孤承烨也同樣不可小觑。
誰都不得不承認,獨孤承烨其人對初茵同樣用情頗深。
可越是如此,就讓人越為這位無辜的姑娘擔憂。
就連身為仙門之首的軒轅信之所能給予她的最大幫助,也不過是在自己的斡旋下,盡可能公正地讓她和煊達成協議,從而得到短暫的可以稍加喘息的微弱自由。
軒轅信之對此無能為力,哪怕他盡力了,卻也最多隻能做到這個份上,隻因他既沒有立場,也沒有為她做主的資格。
在這個時代裡,一旦女子成為了哪個男子的女人,那麼可以說她就已經是那個男人的私有物了。
而軒轅信之作為一個外人,根本就無從介入他人的家事,更何況此人還是他一直引以為至交的好友獨孤承煊。
少頃,初茵的眼簾動了。
她睜眼,渾身無力地倚靠在身後之人的懷中。
不用回頭,多年的朝夕相處,能夠讓她僅憑氣息就斷定此人的身份。
初茵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被獨孤承煊一把按住,“阿茵,别動,信之說了,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軒轅信之飛快地給初茵使了一個眼色,“沒錯,煊答應了,隻要你不離開獨孤一族,任何要求他都可以答應你!”
初茵眉目微動,她明白明光仙尊的意思,想來是自己情勢危急,獨孤承煊為了避免再次刺激到自己,這才在明光仙尊的勸說下放寬了條件,如此一來,她能夠争取到的利益就多了幾分。
機會難得,她必須緊緊抓住。
下一秒,初茵不再掙紮,她靠坐在那人的懷中,縱使氣若遊絲,卻還是果斷開口道:“我有以下四個條件,你必須無條件答應。”
“第一,每七日我要出去一次,不需要你與獨孤承烨的陪同。”
“第二,我外出時衣着自由,你無權幹涉。”
“第三,我可以随意與他人溝通交流。”
“第四,在外出時,我可以自由參加社會活動,包括但不限于聚餐、飲酒、玩樂等。”
“給我你的答案,現在就要。”
獨孤承煊思忖片刻,答應了下來,除了第一條,“信之說你的治療需要半個月才能恢複,還有,既然你拒絕我或者是承烨陪你,那麼就必須由信之陪同,我不放心把你交給其他人!”
說着,獨孤承煊憐惜地撫上她清透蒼白的面頰,“阿茵,經此一事,你已經徹底暴露在外人的視野中,我不允許他們利用我的弱點,我不能接受你有一絲危險的可能性。桃源城除了我和承烨,隻有信之可以護住你,所以無論如何,在你外出時,必須由我們三人中的一人陪同,隻有這一點無法商量。”
初茵默然,她理解那人的意思,可是記憶恢複後的她絲毫不想在獨孤兄弟的身邊多待。
那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機會,讓她在難得外出的片刻自由時間裡也要忍受他二人的時時監視,這讓她難以接受。
最終,還是軒轅信之主動站了出來,“就這樣吧,我可以在下班後陪茵姬夫人在桃源城到處轉一轉,隻要煊相信我。”
初茵喜出望外,“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獨孤承煊一臉不認同,“信之,你弟弟不會同意。”
獨孤承烨始終保持着沉默,有煊哥在,他隻需緊跟煊哥的步伐。
軒轅信之撓了撓頭,笑着道:“仙尊也是需要休息的!但是我可能無法做到每七天一次陪你外出散步,但是半個月一次還是沒問題的,你可願意?”
初茵連連點頭,“當然願意!明光仙尊,你果然是我的救命之星!”
軒轅信之大氣一笑,“能夠幫到你,是我的榮幸!這一次,還請讓我送你們回去。”
初茵答應了。
她信任這位劃時代的傳奇人物,比自己名義上的丈夫更甚。
隻因,一旦明光仙尊答應了,就絕不會反悔。
她有這樣的直覺。
夕陽西下,一切看似得到了圓滿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