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明睿仙君,不要被道義裹挾心智,不要讓情緒禁锢思想,這是一場戰争,一場隻能赢不能輸的戰争。”
“在戰争中,無論使用任何手段都合乎情理。”
“能夠以最小的代價獲取這場大戰的最終勝利,這隻會是衆人翹首以盼的結果。”
“不用對我感到抱歉,我也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十年,我已經習慣了。”
“我不會被外界的非議壓垮,因為我始終都處在世人議論的暴風眼中。”
“所以不用為我感到擔憂。”
“我向你保證,就算救下明光仙尊以後,我也會好好地活着,不會因此而羞憤自傷。”
“不然,假以時日,等到獨孤承煊從戰場歸來後,我就真的沒有一點翻盤的餘地了。”
“你說可以把我送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這片修士大陸上難道真的有獨孤兄弟無法去往的地方嗎?”
“倘若沒有明光仙尊的制衡,我簡直不敢想象那人回來以後會對我做些什麼,在我再次出逃以後!
“而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
“所以,就這樣吧,這樣做無論是對我,對明光仙尊,對軒轅一族,對桃源仙城,都是一件有利的事。”
“能夠皆大歡喜,又何樂而不為!”
“明天,明天就開始治療。”
“明光仙尊的情況已經拖不得了。”
“必須盡快開始。”
“我該睡了,明睿仙君,您也早些休息。”
說完,初茵直接閉門謝客,熄燈睡覺,沒給軒轅謙之任何反應的時間。
既然有些事早晚都要做,那麼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别!
畢竟這是她的選擇。
當抉擇已下,她就絕不會半途而廢,中途反悔。
軒轅謙之甚至沒有阻止她一意孤行的立場。
她根本就沒有認出他來。
十年的錯失,在她眼中,他隻是一個陌生人,真正與她熟悉的軒轅族人是大哥,是那個她甘願不惜自毀名譽、自爆隐秘也誓要救下的明光仙尊,那個在萬馬齊喑的晦暗十年中唯一一位多次對她伸出援手的仙門之首。
而他就像是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小醜,無論怎麼選都是滔天大錯!
現在,初茵根本就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她隻想要救她的明光仙尊,她根本就不記得他了!
軒轅謙之終于知道,原來與故人重逢竟不是全然的欣喜,裡面更夾雜着難以言說的苦痛與愁悶,讓人無法消解。
這一晚的軒轅謙之徹夜未眠。
他近乎瘋狂地壓榨着自己的靈力,不惜分出多個分身,事無巨細地翻看起這些年錯失的有關她的全部記錄。
他渴望了解她,了解他曾經錯過她的整整十年,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在通宵的挑燈夜讀中,軒轅謙之從這些單薄的白紙黑字中看到了初茵長達十年的過往。
他知道十年前,在寒音寺初見時,她剛剛新婚不久,而她之所以前往,卻隻是為了陪伴那個所謂的丈夫獨孤承烨,一起陪同名義上的大哥獨孤承煊,赴約明光仙君軒轅信之的邀請。
他知道九年前,獨孤承烨絲毫不顧及她的意願,封印了她的記憶,将她作為治療家族遺傳病的解藥獻給了獨孤承煊。
他知道七年前,當她偶然間恢複記憶後,竟然不惜一死以尋求解脫,也是在那時,大哥才與她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交集。
他知道後來記憶封印不穩後,獨孤承烨為了逼她屈服,用了自己向來最擅長使用的手段,意圖用刑罰與恐懼強壓她低頭,而她竟然生生熬住了,卻也因此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并且此生難再有孕。
他知道這七年來她反反複複多次沖破了記憶封印,一次又一次百折不撓地試圖逃跑,卻每每被獨孤承烨抓了回去,并反複對她的記憶施加封印。
他知道她憑借通透的智慧和驚人的毅力,于悄無聲息處獨自一人挖了整整七年的隧道,而那些挖隧道過程中産生的石屑被她混在了每三日一換的滿院盆栽中。
這才有了獨孤族長寵愛的茵姬夫人偏愛花草、癡迷園藝的聲名,使得桃源城接連七載‘花草無價’,但凡有求于獨孤一族的仙門族群,無不争相獻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