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弋一露面,韋志榕倒吸一口涼氣。
這幾天他一直關注着虞弋的消息,不光是從網絡上獲取,還跟樊傑問了不少,問了還不滿足,專門讓樊傑收集了一個G的視頻資料包,然後用一天時間把虞弋演戲的片段看了一遍,就像樊傑對虞弋說的那樣,韋志榕是比較滿意虞弋的。
甚至想起來就會去網上看一圈,也會跟身邊人感歎,虞弋怎麼這麼會長,昨天看到粉絲們發在廣場上,群吹彩虹屁的視頻,韋志榕也看了十次八次。
近,拍得是真近,那麼近的距離,虞弋都沒什麼毛孔,青春正盛的臉蛋兒潤乎的泛着柔光。
韋志榕有點好奇,現在的年輕藝人依然允許這麼近距離的拍攝嗎,那為什麼他面試的海選的都糊成上個世紀的像素了?
可就算是這樣,照片和視頻的沖擊,也遠遠不如虞弋真正站在這裡。
他的鮮活,他的美好,他的不可複制,都在鞠躬之後變成了那個終日倚靠在潮濕牆角,連喘氣都要用盡全身力氣的荼蘼绮麗的張林。
紅燈如霧的暗室裡,張林仰着頭,靜靜靠在牆壁上,雪白修長的脖頸暴露在如饑似渴的客人眼中,微阖着眼簾完全不在意下一個會狠狠咬上他喉嚨的是誰,又是否會把他拆之入腹,這具身體大剌剌的被人擺弄着手腳,而張林的意識早已躲在軀殼深處。
這一幕很短,韋志榕确定。
劇本裡,他留給這一幕的時間很短,因為藝術需要模棱兩可的解讀,需要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留白,需要見仁見智,需要一千個哈姆雷特,他把張林的結局一筆帶過,為的就是後面無盡的遐想。
虞弋的張林,卻把這種遐想無限拉長,這一刻,仿佛他才是故事裡的主角。
韋志榕微微颔首,兩手緊握在一起,又挑了一幕讓虞弋來演。
這一幕是在亮堂的白天,溫馨的家裡。
然而自從來了一個男人後,張林就不在覺得家是個溫馨的地方了,他時常會産生逃避的念頭,尤其是看到男人不經意瞥向他雙腿和腳踝的目光,或是定定的看着他這張臉的時候的笑容,早上起來洗漱時,男人有幾次借着上廁所,擠進狹小的洗手間時似有若無的蹭過他的腰,這都讓張林難以忍受。
尤其是知道張美想和男人搬走。
“媽,你等我吧。”張林哀求的看着張美,“四年很快的,或者你跟我去大學附近,我可以勤工儉學。”
張美風情萬種的笑了,摸着張林的腦袋:“乖乖,愛情是不能等的。”
張林不懂,愛情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不能等,不能等就要草率的跟一個來曆不明的人走嗎?
張林像一隻迷路的幼鳥,在他從未接觸過的領域失去了飛行的航線。
韋志榕的目光落在虞弋空白迷茫,難堪無助的臉上,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一個年輕的還不入流的演員有這麼細膩的表達。
“啪啪啪——”
韋志榕站起來,把掌聲送給虞弋,他笑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虞弋,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虞弋從張林的情緒裡抽離,眉眼彎彎的欠了欠身,“謝謝韋導誇獎,後輩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
“太謙虛了,誰不是邊做邊學習,邊做邊成長。”韋志榕和藹的笑笑,“走吧,試鏡結束了,試鏡結果還要等其他試鏡結束一起公布。昨天實在不巧,我有點事情回來晚了,招待不周,今天中午我做東,請你嘗嘗本地的特色菜。”
謝聽林在門口等着,聽到隐約的談話聲,他站起來,見虞弋和韋志榕有說有笑走出來。
身前落下一片陰影,韋志榕擡頭一看,“嚯,這位是?”
“我朋友。”虞弋介紹雙方認識,“謝聽林,陪我來試鏡的,這位就是韋導。”
韋志榕見獵心喜,問謝聽林:“你也是圈裡的新人嗎?”
謝聽林聞言挑了下眉毛,笑道:“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那太可惜了,你這個形象,坦白說要比虞弋路子更廣,真的不考慮當演員嗎,當明星也行啊,現在的孩子都很喜歡追星的。”韋志榕就像那個忽悠小紅帽的大灰狼,對謝聽林循循善誘。
謝聽林擔心虞弋聽了不舒服,直言拒絕道:“真的不考慮,我本人不太喜歡沒有規律的生活。就拿您和小魚來說,工作起來都廢寝忘食,精益求精,這種态度肯定是對大衆負責的,但實在太傷身體了。”
這算是謝聽林的心裡話,他跟着虞弋這麼久,最大的感觸就是辛苦,明星确實賺得多,有投機取巧的,就有虞弋這種腳踏實地的,起早貪黑是最基本的,大夏天流汗,大冬天挨凍,一夜一夜的從星幕低垂熬到天光破曉,灑水車下被澆的眼睛都睜不開,威亞吊着半天下不來,謝聽林無數次想攔下虞弋,又無數次放開手。
虞弋是海洋裡自由自在的小魚,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把這條小魚禁锢在玻璃魚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