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雅克斯的話,褚師瑜重新審視這隻吸血鬼,他衣襟前綴着的那些啰嗦,仔細一看,貌似全都是金銀寶石、珍珠瑪瑙,啧了一聲:“原來還是個見不得光的真土豪。”
朱淼一手捂着嘴陷入思考,呆了有半晌:“既然如此,那麼這隻我逮到的有錢鬼,就折價給你抵償欠債吧!”
雅克斯濃密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綻開一絲笑:“你這小算盤打的……”
“沒辦法,人窮志短麼!”朱淼說得十分坦然,絲毫不以為恥.
雅克斯的笑容愈發溫柔:“既然窮,那就更該把奧坎邁領回去,家裡養着一個節能環保的‘提款機’,日子不是更輕松?”
“這個麼……”朱淼聲音遲疑了一下,“開春那會兒我想抓兩頭小豬仔回家養,可都沒地方。”瞟了一眼吸血鬼,“它比豬更大頭啊!”
遭到人身攻擊的吸血鬼,在雅克斯的威壓下,敢怒不敢言,蹲牆角畫圈圈去了。
褚師瑜:“……”事實上,他們家房前屋後非常寬敞,别說養兩頭豬,就是十幾頭牛都沒問題,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的朱大貓之所以這麼說,怕不是沒地方,而是有可能活活餓死豬,這才不敢養的吧?
雅克斯卻還是堅持讓朱淼領養吸血鬼,甚至誘之以利:“這樣吧,你把奧坎邁帶回去,随便你怎麼養——這次的傭金我可以少扣一點,權當他的安置補償費,在此基礎上,再免除一成利息,作為他的扶養費,另外還有大餐作為給你的勞動補償,國内外所有酒店随你選,每周一次管夠吃,你意下如何?”
前面兩項不好說,但最後這一條絕對掐中朱大貓的軟肋,褚師瑜略有點緊張地盯着朱淼,搶話道:“家師連身份證都沒有,别說國外大餐,怕是連本省都出不去。”
這話表面看來是和雅克斯對話,實際上卻是在說給朱淼聽,潛台詞:“師父你清醒一點,天上不會掉餡餅,好處越多問題越大,你曾被這貨坑過吧,整整十箱金子,十箱啊,還準備再來一次麼?”
雅克斯好笑地問褚師瑜:“是什麼限制了你的思考能力,讓你認為小貓兒沒有身份證,行動就會受阻?”上前一步,在褚師瑜反應過來之前,擡手貼上他額間。
感覺就像遭遇電擊,令褚師瑜大腦出現片刻短路,待回過神來,雅克斯已經收手退回去。
“對自己夠狠。”雅克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倒是符合你一直以來的做派。”
褚師瑜就像額頭沾上了髒東西,拿手使勁兒擦拭:“莫名其妙。”
那邊朱淼在經過長久的思考後,給出他的回答:“一言為定。”
驚愕的褚師瑜顧不得追究雅克斯話中含意,他轉身面對朱淼:“師父,你想明白點,這種不合常理的事……”
朱淼打斷他:“我考慮過了,咱們家房後有個蘿蔔窖子,把這隻鬼帶回去,就放在那裡面;還有吃的,家裡有用完的豆油桶,涮一涮,拿給王老五,讓他去殺豬場接點豬血回來;衣服也好辦,家裡還有幾套品牌豬飼料贈送的T恤和夾克,有點大,所以我沒穿,都壓在箱子底,回去找出來給他。”點點頭,“應該比養豬容易。”
褚師瑜:“……”
吸血鬼又被點爆了:“貓崽子,你不要小命了是吧?”
朱淼散漫地瞥過去:“你要是這麼說——”轉向雅克斯,“還是把他人道毀滅了罷!”
吸血鬼:“……”
于是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
吃住規格都不比豬強多少,八擡大轎更不必幻想,向惡勢力低頭的吸血鬼奧坎邁同志,祭出他類似哆啦A夢的四次元口袋,開始打包他攢了六百年的家底。
在此期間,閑來無事的褚師瑜想要仔細看看冢壁上那些描繪宇宙和太空船的壁畫,誰知奧坎邁察覺他的意圖,揚手一揮,牆上壁畫刷地一下消失不見,隻剩下光可鑒人的水晶壁。
褚師瑜咕哝:“什麼玩意兒,骨灰級死宅YY出來的世界觀?害怕被笑話,所以抹掉了?”
奧坎邁并不理會褚師瑜,一手抓起沉重的石椁,一并塞進他的四次元口袋,最後将口袋化為一個荷包蛋大小的香囊,系着紅繩挂在脖子上。
冷眼旁觀的褚師瑜:“這操作——真騷!”
天色黯淡下來,在騷包長袍外面,又披上一件外黑内紅的高領鬥篷的奧坎邁終于走出來,離開之前還回頭望了一眼這座被他鵲巢鸠占了六百年的郡主冢,面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至于雅克斯,他在朱淼口中可是一位小弟衆多,不會輕易出面的大佬,大約是為了保持神秘感,早在敲定奧坎邁的去處後就走人了。
朱守别沒料到朱淼會把他們家供奉了六百年的吸血鬼直接領進飯莊,他徹底驚呆了,直到褚師瑜看不下去,給他一巴掌,才讓他魂歸本位。
站在奧坎邁面前,朱守别一個大小夥子,局促得像個小姑娘,結結巴巴:“您,您确定,确定要離開麼?”
奧坎邁端着他的高冷架子:“呵——”
朱守别露出怅然和放松糅合在一起的複雜表情:“既然已經結束了,可否請您借一步說話?”
奧坎邁一口回絕:“不借。”
“是……”朱守别有點慌,“是我太爺爺,他說有個東西,讓我轉交給您。”
“誰——”奧坎邁神情恍惚了一下,“小柒?”
朱守别消化過後,連連點頭:“是,我太爺爺。”
奧坎邁又沉默了一會兒,方道:“前方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