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達拿着手裡還沒有巴掌大的卡片，拇指順着寥寥無幾的字，一行一行地往下滑。

名字是他的。

生日日期是他和晉楚相遇的那一天。

住址是晉楚家的地址。

證件号碼有18位，除了中間那串陌生而親切的出生年月，其它數字看上去一點含義都沒有，即便如此，他還是小小聲地，一個一個地念了過去，虔誠得像在拜讀神谕。

字念完了，他也仿佛在地上生了根，安了家。

“記得你提過你們曆法和我們的區别很大。”晉楚捧住他的臉，“我就擅自挑了這個時間，覺得你肯定會喜歡。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怎麼可能不喜歡呢。”許達急忙打斷他，側過臉，嘴唇自然而然地落到他的掌心裡，“謝謝，真的很謝謝。”

晉楚掐他身上的癢癢肉，“不對啊，我這禮物是不是送錯了？關系沒拉近，反而跟我客氣起來了？你那劫匪做派呢？”

許達本來就不習慣道謝，被他調侃得特别不好意思，趕忙轉移話題，“按這生日日期，25歲，在你們這成年了？”

晉楚直覺不對，望着對象特别顯小的臉，“我們18就成年了啊，怎麼？你不是二十多歲嗎？三十多了？”

許達表情一言難盡，“我五十多歲了……”

晉楚一骨碌爬起來，手勢比了又比，嘴巴張了又閉，半天才憋出一句，“搞半天我們在玩年下？”

雖然沒聽過年下這個詞，但許達知道他的意思，“我……我上次在網上發現你的年齡也吓一跳。”

晉楚受到二次打擊，生平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顔值，“你以為我多少歲？我長得有那麼老嗎？”

“不是，我們那30歲成年，用我們的标準看，你才成年不久。”許達想了想，又沒底氣地補了句，“幸好你成年了。”

“什麼叫做幸好我成年了，合着我要是年輕3歲，你還得掂量一下要不要荼毒青少年？”晉楚有些恍惚，“30歲才成年，你們壽命究竟有多長。”

“壽終正寝的話，一般150歲左右吧。”

晉楚皺眉，“我們平均壽命隻有78歲。”

許達聳肩，“算平均壽命的話，我們40歲不到。”

晉楚不說話了。

許達拿食指勾他的小尾指，“嫌我比你大？”

晉楚反手握住他，“怎麼可能。”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嫌自己短命。”

許達笑了笑，“我倒覺得這樣很好。”

“好個屁。”晉楚憤憤，思來想去，“不行，我要徹底把煙戒了。”

許達似笑非笑地看他，“不偷摸着出去抽煙了？”

晉楚仗着之前玩的文字遊戲（不“當面”抽煙），偶爾會心安理得地偷偷跑出去抽兩支，回來還認認真真地去味一條龍處理，一直以為自己幹得滴水不漏，哪裡想得到許達洞若觀火，聞言臉登時有點挂不住，“你發現了啊？”

許達冷哼一聲。

最開始晉楚不是他對象，又顧着他的意思，從來沒在他面前抽過煙，他也就懶得管。後來跟晉楚在一起，的确動過讓晉楚徹底戒煙的念頭，不過自從知道這個世界的煙和他們那邊的精神制品有不小的區别後，他也無所謂了，甚至有時候看晉楚煙瘾起來不自在，許達不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會給對方制造溜出去的機會。

機會都是他給的，發現不了才怪了。

許達不想繼續糾結，“對了，蘇玲玲中午找我了，問我要不要跟你的工作室簽約。”

蘇玲玲脾氣火爆歸火爆，做起事來公私分明，有條有理。

加了他聯系方式後，開門見山地抛出橄榄枝，三言兩語地把晉楚的工作室情況、圈内地位、影視資源介紹得清清楚楚，又快速分析了一通許達的發展潛力、方向定位以及市場價格，最後聲明此舉和身為工作室老闆的晉楚沒有半分關系，完全是她自己代表公司名義邀約新人，如果他考慮加入，公司有信心把他捧成第二個晉楚。

晉楚聽了禁不住笑，“她倒是好大的口氣，這麼急着拉攏老闆娘頂我這個老闆的缺，看來是忍我很久了。”他把許達拉過來，一起躺着擠沙發，“老闆娘，你怎麼想？要陪着蘇玲玲一起謀反嗎？”

許達趴在他身上，頭枕着他的胸口，“還挺想的。”

晉楚拍拍他屁股，“好啊，大逆不道，小心我拖床上嚴刑伺候。”

許達被他逗樂，“正經點。能不能成為第二個你倒沒什麼所謂，其實蘇玲玲找我之前，我也考慮過工作的事情。”

近期他做了些功課，查了查現代社會的物價水平、工資水平等一系列經濟指标，又在各大招聘網站上逛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