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辛有如大徹大悟,确認道:“就像,國葬祭典隻是第一步?”
“是了。”沈雩點點頭,繼而反問,“所以,小九有何發現?”
“如果是論活躍程度,大理寺少卿慕容匪,這個人很可疑。”亓辛左右轉了轉眼珠,思忖道:
“我目前可以知道的是,他應該至少有在為我四妹亓靈做事,這還是,我上次于冷宮之中詐出來的。隻是,我四妹這個人,心裡藏不住事兒,不大像宮于心計之人,因而,我隻覺,慕容匪真正效忠的,另有其人。”
沈雩聞言追問:“那大理寺卿蘭兮塢、禮部尚書文紹、禦史大夫息壤這幾人,小九又以為如何?”
亓辛:“素聞禦史大夫息壤剛正直谏,就目前看來,應是不屬于任何一方陣營,而我們若想收買他,怕也沒那麼容易。至于,大理寺卿蘭兮塢以及禮部尚書文紹,二人紅白未明,且先看看吧。”
沈雩饒有所思,道:“那麼,下一步……”
“根本不用我們動手。”亓辛瞄了他一眼,順着接下話茬,“我那四妹既是接了我這回歸宴,自會有所動作,靜候佳音吧國公爺。”
“萬事小心。”一語終了,沈雩自知挽留不住,便帶她來至角牆暗門。他撥開沿牆垂落的藤蔓,而後卸下隔闆,蓄力往牆體下方一踏,石墩向外凸出,空出了一塊區域來。
亓辛本以為他所謂“暗門”,會是類似于重艦營地那邊的機關,卻不料這純純就是一個推拉皆靠人力驅動的,比狗洞略大的出口。
她愕然地回望他:
“你意思,讓我帶着這彎弓,從這兒鑽出去?那還不如,你輕功帶我出去,省時省力。”
亓辛此言本無他意,然,傳至沈雩耳畔,卻是生生變了味兒,他的眼神火辣辣的,回味着這赤裸裸的邀請。
“小九這是想,讓我抱你出去?”
沈雩不待她反應,便摁住了她的側腰,踩着一旁高矮不一的幾處石樁木架借力,三兩下就帶着她翻出了高牆,落地時,還不自覺地将她往懷裡帶了帶。
亓辛被這驟然的高低起落激地晃了晃神,任由他将自己圈了半晌,站定後,繼而抵住他的胸口,猛然推開了他,自顧自地離開了。
沈雩一腳将身側的石墩踹了回去,于原地定睛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中蕩起了一層漣漪。
與此同時,月國王宮,赫聯燭正跪在地上,承受着月王雷霆般的訓斥。
“你個沒用的東西!”月王怒火中燒地将案旁的硯台砸了下去,頓時四分五裂,他指着赫聯燭的鼻子吼着:
“教了你這麼多次,卻還不長記性,做事為什麼這麼拖泥帶水?沈雩不僅沒死沒殘,還救走了我大月辛苦培育的優零血者,還差點兒害你弟弟折在那甯北之地。我看你這太子,也是當膩歪了!”
赫聯燭連叩幾次首,誠懇地道:“父王息怒!是孩兒思慮不周,還望父王給孩兒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孩兒于晟國有内線,此人位高權重,且常常輸送适齡女子至大月,總能再合成出五成以上的血餘人,或是新的優零血者。”
他暗自腹诽:
什麼大月培養的?皆是我一人夙興夜寐而得,你卻偏心讓給六弟。既是如此,他當初還不如死在甯北才好。
雖是這般作想,可他言語上卻是一點兒也硬氣不起來,他恨恨道:
“一個優零血者即便自身能力優越,可也是極難共鳴,而孩兒的血餘人大軍已然共鳴六成,若全數集結,自可所向披靡。屆時,一個未共鳴的優零血者,更是,不足為懼。”
月王擺擺手,無奈地說:“下去吧,下去吧,莫要再讓我等太久了。”
“是,孩兒明白。”赫聯燭微傾着身子,将右拳置于左胸,行着月國揖禮,而後便退了出去。
月國東宮之内。
一個手下快步疾走至前,行着月國揖禮道:“殿下,那位說,嘉陵長公主回宮,現下正是風口浪尖,他不好接生意,讓您……”
赫聯燭挂着嗜血的神情,一步一步走下來,拔出一短小的彎刃,用刀尖在他臉上遊走,說:
“哦?送不來血奴?那你不然,替他賠我點東西吧。你說,先割你哪裡好呢?舌頭?”而後,赫聯燭将刀尖對準到他身下某個地方,拖着尾音,就要狠狠刺下去,“還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