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沉的意識世界裡。出現了驚悚的一幕。
一個女人。
一個黑色長發低垂,擋住大半張臉的女人。
一個黑色長發遮擋下,臉色蠟黃,隻露出一隻眼睛,而那眼瞳正在由黑轉紅的女人。
夏悠呆呆地立在那裡。腦子裡還不停地在想,自己是不是恐怖視頻看多了,從一個噩夢掉到了另一個噩夢裡。她更是忍不住不停地在回想自己之前到底看了哪一部影片,出現了這樣可怕的女鬼。
正當她眼神直愣愣,神遊天外時,那女人開口了。
這就是她剛剛一直聽到的那個沙啞的女聲。就是這聲音賦予了剛剛那個孩子的名字。也是這個聲音一直一直的在求救。而現在這兩個本不應該見面的女人,在意識世界站在了一起。
那個陌生女人說話了,和之前一直重複的英文不同。這次女人的話斷斷續續,前後語句也和我們平時說話不太一樣,但是它确确實實逐步轉化成為了熟悉的中國話。
語言的轉化好像激起了另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夏悠想要仔細傾聽時,她眼前的畫面也發生了改變。
眼前飛快掠過一個個場景。鄉村、黑發男人、馬匹、綠光閃爍不停,最終彙合在一起,停止在一個嬰兒的臉上。那個嬰兒就是剛剛看到過的,夏悠費盡力氣生出的寶寶。
夏悠同時也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名字:梅洛普岡特。一個女巫。一個法力低微,而且混得不怎麼樣的女巫。
甚至,說她混得不好都是一種和藹的說法了。
梅洛普岡特來自英國的一個小鄉村。在童話故事裡常備的陰森恐怖的巫師家庭裡長大。目前早亡。
已知的親屬應該是她的父親和她的弟弟。最令夏悠感到不能接受的是,在這一段記憶中,女人的父親竟然想讓她和親弟弟結婚生子。她的母親也是她父親的妹妹。過于緊密的近親結婚,竟然是為了父親口中的維持血統的純潔。
夏悠想到這裡突然感到一種惡寒,這荒誕的記憶,讓她惡心地撇了撇嘴,打了個哆嗦。這孩子生下來不會是……
所幸,夏悠往下看的時候,發現這個孩子并不是又一個“使血統純潔”的産物。精神世界中的記憶影片播放到一個黑發騎士縱馬飛馳而過的身姿時,宛如倒帶一般,又重複播放了類似的幾個場景。
黑發的英俊騎士出現了太多次。
例如,這個黑發的美男子在河邊散步,在花叢邊彎腰采摘花朵,甚至是在女人頭頂縱馬飛馳而過,隻留下放肆的笑聲。
這個女人和她的弟弟本來要重複的是上一代的人生軌迹,在這個破敗肮髒的老宅裡度過一生,生幾個孩子延續高貴的血統,直到看到了“他”,一切都不一樣了。
女巫追逐着騎士那自由奔騰而過的駿馬,自顧自地墜入愛河。
一開始的時候,女巫的愛情故事,隻有自己知道,就足夠了。
夏悠看着這一幅幅美麗的歐式風景畫。更看着其中的那個發着光的人。沒錯,所有的風景畫中這個黑發帥哥都是自帶濾鏡的。
那麼可以推斷,這孩子可能是這個帥哥的吧。
事實證明她猜得不錯。女巫沒有美麗的外表,也不會誘惑路過的騎士。她也沒有任何珍貴到能夠迷惑他人的寶物,不能讓騎士停下腳步。她什麼都沒有,甚至不敢和心目中那個周身泛着光芒的騎士說話。
她每天每天都會在責備打罵和不祥的綠光中逃出來一小會兒。像一個卑鄙的竊賊一樣躲在路邊的灌木叢中透着層層的枝葉,期待能看着那自由肆意的青年,聽見騎士策馬飛馳而過的聲音。
女巫每天都會來,她雀躍着,她期待着。
她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整潔幹淨。她可以發誓,自己從沒有因為哪件事而如此努力過。前一天把那一件黑色的長裙鋪展開,細細地清洗,小心地晾曬。入睡前,摘下鮮嫩的花枝放在衣裙邊。嗅着陽光的味道和花朵的芬芳,沉沉地陷入甜夢。
女巫每一次偷偷走出房門,都像在赴一個美麗的約會,一個人的約會。
每一次,都像是這個約會的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