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錄制..."江臨川突然開口，木勺在粥鍋裡劃出半弧，"我會帶嘉靖青花雲龍紋罐來。"

林予安的專業本能立刻被激活，方才的旖旎氣氛瞬間粉碎："那件去年在香港拍出天價的？"他眯起眼睛，"我賭是民國仿品。"

瓷勺輕叩碗沿，江臨川慢條斯理地盛着粥："是嗎？"雪白的粥面映出他晃動的倒影，"那就看林先生的'火眼金睛'了。"

晨光忽然變得刺眼。林予安盯着江臨川垂落的發絲，突然發現他左耳後有一顆極小的紅痣，藏在青絲間若隐若現，像古畫上不慎濺落的朱砂。

"江臨川。"林予安突然傾身，伸手撚起對方一縷長發，"你該不會..."他的拇指擦過那顆紅痣，"是故意搬來當我鄰居的吧？"

檀香蓦然濃烈。江臨川轉身将粥碗塞進他手裡，指尖相觸的瞬間，林予安清晰感覺到對方脈搏的震顫。

"喝粥。"江臨川的耳尖在晨光中紅得透明，"要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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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新說後台

林予安一腳踢開休息室的門，黑色馬丁靴在木地闆上刮出銳響。 錄制推遲半小時，他急需找個地方躲開那些煩人的工作人員。

"啧，怎麼連瓶水都沒有。"他掃視空蕩的房間，目光突然釘在角落化妝台上——那裡靜靜躺着一本黑色筆記本，燙金的文物修複中心徽章正在燈下泛着冷光。

江臨川的東西。

"看看我們的江大專家..."他左右張望，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指尖剛觸到皮質封面，突然僵住——

扉頁上粘着一片銀杏書簽，林予安的指尖懸在銀杏書簽上方，像是被燙到似的蜷縮了一下。

——這是他上個月在直播間用過的。

那天他随手從書裡抽出這片銀杏當書簽，對着鏡頭晃了晃說"秋天就該讀點帶季節感的東西"，然後......然後江臨川就把它收藏了？

心髒突然跳得厲害。林予安盯着書簽邊緣細微的裂痕——那是他當時不小心折到的，現在被人用極細的膠帶精心修複過，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江臨川不僅看他的直播，還偷偷收集他碰過的東西？

這個認知讓林予安耳根發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書簽上的葉脈紋路。他突然想起今早江臨川系着圍裙的樣子，想起停電夜那個溫暖的懷抱，想起對方耳後那顆朱砂似的紅痣......

"變态......"他小聲嘟囔，卻把書簽翻過來看了看背面——果然，右下角用極細的鋼筆寫着日期：「10.21」，正是他直播那天的日子。

原來不止是他自己單方面去思念，對方也…

林予安的指尖還停留在銀杏葉脈上，江臨川的氣息已經籠罩下來。

"未經允許翻别人筆記，是林先生的職業習慣？"

林予安手一抖，筆記本"啪"地合上。他轉身時差點撞到身後人的胸膛。

江臨川的月白襯衫在燈光下近乎透明，隐約透出鎖骨凹陷處的陰影。

"誰讓你亂放東西？"林予安把筆記本拍在化妝台上，故意讓銀杏書簽滑落在地，"變态嗎？連别人用過的書簽都收藏？"

江臨川彎腰拾起書簽的動作像慢鏡頭。他垂落的發絲掃過林予安的膝蓋，修長手指捏着葉柄将書簽舉到燈光下："10月21日，你說這片銀杏讓你想起幼時的玩伴。"

林予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江臨川記得他三個月前某次直播的穿着，這已經遠超普通觀衆的關注程度。

"所以？"他強撐着自己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江大專家還有偷窺癖？"

江臨川突然用書簽邊緣輕刮過他的喉結："是研究。"葉脈粗糙的觸感讓林予安渾身繃緊，"你鑒定時的微表情...很有參考價值。"

林予安屏住呼吸。這個距離能看清江臨川睫毛的弧度，能數清他眼尾那顆淺褐色的淚痣。他發現江臨川的瞳孔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像極了筆記裡記載的"宋代蜜釉"。

"你……"林予安猛地推開他，襯衫後背已經微微汗濕，"你就胡扯吧！"

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推開："兩位老師，五分鐘後開始錄制！"

林予安幾乎是逃也似地沖出門，沒看見江臨川輕輕拾起筆記本時，指尖在他剛才觸碰過的位置多停留了幾秒。

林予安沖出化妝間時，鎖骨處還殘留着銀杏葉脈刮過的觸感。

演播廳刺眼的燈光讓他眯起眼，觀衆席的嘈雜聲浪撲面而來。他重重坐在嘉賓席上，指尖敲擊桌面的節奏洩露了煩躁。江臨川那句"你鑒定時的微表情很有參考價值"在耳邊循環播放，連主持人的開場白都成了背景噪音。

"——讓我們歡迎江老師！"

鏡頭轉向江臨川的瞬間，林予安突然發現對方換回了那件素色中山裝，嚴絲合縫的立領遮住了鎖骨。

這個發現讓他莫名惱火，仿佛那個用銀杏葉撩撥他的人隻是幻覺。

主持人笑容滿面地開場：“歡迎兩位老師來到《文物新說》！衆所周知，江老師是國家文物修複中心的首席專家，而林老師則是網絡爆火的‘鑒寶鬼才’，今天二位同台，想必會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火花？"林予安對着鏡頭冷笑，"那得看江專家帶的東西經不經得起我的'火眼金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