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碗底的便簽紙被蒸汽洇濕邊角,林予安張牙舞爪的字迹暈開些許:
敢倒掉就毒死你!
最後那個感歎号戳破了紙面,仿佛能聽見書寫者摔筆的脆響。
江臨川極輕地笑了一聲。
他忽然察覺到異常——被冷汗浸透的睡衣換了新的。
他目光下移。
林予安側臉壓着交疊的手臂,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晨光為他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連鼻尖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江臨川的指尖懸在發梢上方,終究沒敢落下。昨夜零散的記憶浮現:滾燙的掌心,交纏的呼吸,還有黑暗中那句脫口而出的"安安别怕"。
他蜷起發麻的指尖,卻碰倒了藥碗。
"哐當——"
林予安猛地彈起來,後腦勺撞上床頭闆。他捂着腦袋瞪向罪魁禍首,眼眶還泛着熬夜的血絲:"江臨川你找死是不是?"
聲音沙啞得厲害。
江臨川的視線落在他左肩——素色布料上洇開一團暗色,是昨夜被自己冷汗浸透的痕迹。
"看什麼看!"林予安扯過薄毯扔在他臉上,"喝你的毒藥去!"
毯子滑落時,江臨川已經端起陶碗。他抿了口堪稱災難的粥,喉結滾動:"...好喝。"
"放屁!"林予安耳尖泛紅,"我自己嘗過,鹹得像海水!"
江臨川又舀起一勺焦黑的米粒,"與你去年在直播中複原的味道一模一樣。"
林予安怔在原地。
那期直播他記得清楚——自己故意用現代粗鹽仿制古法海鹽,被黑粉追着罵了三天"嘩衆取寵"。原來有人連他失敗的實驗都記得分毫不差。
江臨川握着湯匙的手指修長蒼白,林予安突然奪過陶碗,仰頭将所剩無幾的粥一飲而盡。
"難喝死了!"他抹了把嘴,泛紅的眼尾像抹了胭脂,"下次...下次給你煮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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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林予安的指尖輕輕壓在江臨川的額頭上,另一隻手扶着自己的前額作對比。陽光光透過紗簾落在江臨川蒼白的臉上,将他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36.7℃,總算退燒了。"林予安收回手,把體溫計甩了甩。
江臨川靠在床頭,看着林予安從醒了就一直忙活,“辛苦了”
林予安把退燒藥和水杯塞到他手裡,"趕緊吃藥,我訂了十二點半的位子。"
江臨川皺眉:"什麼位子?"
"慶祝你病愈啊。"林予安已經轉身往廚房走,"小區外新開的粵菜館,據說招牌燒鵝比故宮邊上那家還正宗。"
江臨川低頭看着掌心的藥片,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好想過一直這樣生活,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