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範倫汀娜在病床上輾轉了近半年，期間可可利亞成功當選大守護者，一上位便雷厲風行地處決了那些不安分的家夥。順帶駁回了建造“樂園”的提案，并試圖重新聘請賽瑞莉亞加入銀鬃鐵衛築城者技術研究部，但卻被後者婉拒了，

“我想陪伴母親度過最後一段時間。”

三個月後，前大守護者範倫汀娜于睡夢中辭世，随後，葬禮在一個雪停的晴朗日子舉行。

一衆上層名流，政壇人物，都出席了這位前任大守護者的葬禮。

自然也包括可可利亞、希露瓦以及傑帕德等人。

“…莉亞，請節哀。”

希露瓦摟着她的肩膀靠近過來，安慰她，身側的傑帕德也小心翼翼低頭看過來，姐弟倆如出一轍的藍眼睛流露出擔心的情緒。

這時可可利亞正在台上宣讀挽辭，晴雪的陽光下，四周很安靜。她被朗道姐弟包圍着，注視範倫汀娜被鮮花團簇着的遺像。

“其實，我沒有那麼傷心，母親走時我就在她身邊，她在睡夢中離世，不像清醒時會為我們的未來感到憂慮。她那天都很高興，是在甯靜中離開的。”

隻是，她沒有告訴他們，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自範倫汀娜離世後始終萦繞在她心頭，

【人的一生實在是太短暫了】

……

時日飛轉，她推脫着依舊沒有重新回到科研中心或者技術部。近來她買了一幢房子，是有些曆史的老房子了，入住前隻稍微擴建了一間做實驗室的房間，一切都很合适。

她寫信寄給忙碌的希露瓦姐弟與早已背上書包的小大人玲可，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沒想到先來的是玲可笨拙可愛的祝福，

信紙上工工整整寫了一大頁，她看了好一會才辨認出最後那幾個沒有位置擠在邊角的小字，原來是在說【恭喜莉亞姐姐】。

有些猶豫的筆畫後補充上小小的短句，很緊張的模樣，

【我有些想你們了】

玲寶一直都是個穩重可靠的好孩子呢，小時候就喜歡看那些莉亞從雪原上帶回的照片和日志，長大了也在認真研學自己喜歡的事物。

第二個到的是大忙人希露瓦，長長一大篇，先是吐槽可可利亞近來壓榨自己工作，半道開始思念歌德賓館的下午茶和某某酒館的經典款啤酒，最後又約着煦日節見面。

【…還有，你說巧不巧，娜塔莎不是辭去診所工作去下城區建立了一家孤兒院嘛，前陣子可可利亞去她的孤兒院走了一遭，回來就收養了一個孩子！叫布洛妮娅，半大年紀，瞧着卻很沉穩，小大人似的，怪招人喜歡。下次休假有時間一起去看看？】

看着信紙上女人輕快的筆觸，賽瑞莉亞完全能想象到希露瓦說每個字的語氣，黑發女人神色溫和，放下信件，端起杯盞啜了口暖意融融的紅茶。

最後是傑帕德來自軍營中的信件，晚于他姐姐兩天。信件字迹端着，标準的貴族花體一絲不苟，

【親愛的賽瑞莉亞

首先，祝賀你在法茵卡大街安家定居，隻可惜我身處軍營無法親自送上賀禮來探望你，希望你能原諒我的缺席。

其實上次收到你的信聽你說買了一幢房子，我有些沒反應過來，由衷的祝賀你。我在軍中不能外出，隻好托姐姐買了一些禮物，希望能你會喜歡。

近來戰事吃緊，寒風凜冽，不少戰士們都感到疲憊，好在前幾日我們取得了一次勝利，極大的振奮軍心，想必當你收到信時，捷報早已刊登上水晶日報上了。我們不會被勝利沖昏頭腦，會繼續守望貝洛伯格，将災難抵擋在城牆之外。

……抱歉，一不小心就說起軍務了，希望不會讓你感到困擾。

過陣子就到煦日節了，正好輪到我休假，下次見面我會帶上花束來拜訪你的。

——你的傑帕德】

他托希露瓦寄來的禮物，今天一早就到了，甚至比他本人的信來得更快，現在這個包裹正放在書桌上等待她拆封。

賽瑞莉亞輕輕拆開這個厚厚的包裹，裡面是一套茶具，似乎是知道她喜歡喝茶啊喝咖啡才購買的，她拿起一個杯盞，一張賀卡就這麼滑落在桌面，

【是小傑挑選的哦，我寄了茶具照片過去，他隔了一天才打電話給我說選好了】

光潔柔和的乳白色複古杯盞，描畫上纏繞的花枝，一副春意盎然的感覺，讓人心生喜愛。

說起來，他每次休假來見面，總是喜歡抱着從長夏買來的花束送給她，有時是暖陽花，有時是七彩虹，很随機，沒有什麼規律。這次送的茶具也是花花草草的，明明他自己的房間和衣物之類的都是很标準簡潔風格。

還是說，他隻是單純的覺得自己喜歡花？

賽瑞莉亞還不太明白。

但希露瓦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終于如願休假回家，望着傑帕德寄回家裡的信件上再三請求自己照料好他卧室裡的那盆暖陽花，又旁敲側擊大家最近怎麼樣，說兩句又跑題問莉亞近來如何，希露瓦面色凝重，

小玲可趴在她的膝蓋上，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她讀哥哥的信，

“姐姐，哥哥說、什麼？”

“呃，小玲可啊，我們的傑帕德遇到了人生難題呢。”

玲可茫然地望着姐姐，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天知道那盆花還是莉亞送給他的！

小傑啊，你的幸福之路真是一眼望到頭的艱難。

但做姐姐的還是決定替弟弟保守這個秘密，總之她就不摻和了，這種事情她頂多幫忙傳話。老弟，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啊，姐姐會為你加油的！

一個星期後就是煦日節了，他們三人，哦，不對，加上小玲可，應該說，是他們四人終于能團聚了。長大後大家都會因為各種事情奔波分别，即使都身處同一座城市，也總是會因為種種境況不得不錯開。

想到這裡，希露瓦抱住已經不算年幼的妹妹，抱住一顆小太陽一樣，将小玲可摟得緊緊的，

“再過陣子就能和哥哥姐姐們見面了哦！”

玲可靜靜地笑着，空氣中飄散着爐火與甜點的氣息，過不了多久寒冬的整座城市将充滿太陽薄餅的香氣，那是煦日節來臨的訊息。

……

但說實話，制作太陽薄餅這種事情，并不是賽瑞莉亞的長項，她不太理解食譜上說的“兩勺糖與适量鹽”具體是多少。

兩勺？什麼勺子？一勺具體是多少克？還有，什麼是适量鹽？

抱着嚴謹學習的心态，她仔細試驗了數次，最終才得出做一張太陽薄餅所需的糖、鹽的精确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