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這顆石子的是個黃衫少年，看去與楚晏差不多大，眉宇之間顯然可見愠怒之色。旁邊一名女子與他同樣身穿黃衣，眉目有幾分相似，倒是面上平靜淡然。

胡玉閣掌櫃一見這二人，兩眼一黑都快暈了，勉強笑道：“江女俠，您好心給咱說說話吧。這二位真打起來，我們這兒就難受咯。”

那黃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來是找趙首富的，有些事要談。”

掌櫃的聽她不是跟楚晏一樣要找麻煩，這才松口氣。

少年卻哼了一聲，道：“姐姐，你跟他客氣什麼。成春堂裡新來的這批藥有問題，救人命的藥他都造假，不如先打一頓再說！”

楚晏一驚，怒瞪趙老爺：“好啊，原來是個慣犯！有多少東西是假的！”

趙老爺慌忙道：“人命關天的事我哪裡敢造假啊！江女俠，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我自是相信趙首富不敢造假，或許是收購之時被人騙了也說不定。”黃衣女子點點頭，“所以還請趙首富随我們去成春堂一趟。”

趙老爺連連道：“好說，好說。”

“至于那白玉膏……”

趙老爺望了楚晏一眼，忙道：“這個我也不敢造假，絕對不敢。隻是制白玉膏所需的材料有些隻有西域才有，而且過于稀少，就尋了别的代替。城中賣的隻不過是效用差一些罷了，也不是假的啊！”

黃衣女子微笑道：“既然不如白玉膏，那不也是以次充好，趙首富這般做生意，也不好吧。”

“是我糊塗，是我糊塗。”趙老爺朝身邊人招招手，“你們，帶楚宮主去錢莊支取銀錢，快去快去。”

楚晏擡手，朝黃衣女子微微欠身：“多謝姑娘。”

黃衣女子也輕輕颔首，道：“楚宮主不必言謝。”

楚晏點頭，對身邊的侍衛道：“穆尼，我們走。”

楚晏拿回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找城裡最豪華的客棧要了間上等房。

如今已是冬日，外邊天也冷，若不是身上實在沒錢了，他可不想滿孟江城找那騙人錢的趙老爺，躲在屋裡可比在外邊舒坦。

此刻他就側卧在屋裡那張貴妃榻上，抱着個小暖爐，十分惬意。屋裡燃的香料熏得他有些迷迷糊糊的，可他又并不想睡，隻是在閉目養神。這時門外一個聲音道：“少宮主。”

楚晏聽到聲音，微微撐起身子，身上那堆首飾随着他的動作碰撞出響聲。他支着腿坐起，朝外面那人道：“進來。”

得了他準許，外面的人才推開房門進來。這個人是楚晏的侍衛穆尼，金發碧眼，五官深邃尤似刀削斧鑿，倒是個完完全全的胡人。

他擡起右手放在胸前，朝楚晏微微鞠躬，行了禮，便道：“宮主，屬下查到了，今日胡玉閣遇見的那兩人，的确是杏花塢的江家姐弟。”

“果然如此！”楚晏一瞬間直起身來，手指輕輕叩擊着扶手，“那看來柳靜水也是在這孟江城之中了！”

今日在胡玉閣遇到那對姐弟，拿了錢回來他就派穆尼去查了。

如今他身上最要緊的事就是找隐山書院大弟子柳靜水比武，此前他打探到的消息是此人三月前随世交江家的江浮月、江浮玉姐弟二人北上回了柳家，如今還在南下回隐山書院的路上。

成春堂是杏花塢江家在各地開的醫館，而胡玉閣裡遇到的那兩人姓江，又是姐弟，稍微一想楚晏就有了判斷。若這兩人當真是江家姐弟，那跟他們在一起的柳靜水必然就在孟江城了。

“那明日我們便過去。”楚晏眯了眯眼。

穆尼點點頭，而後遞過去一個木盒子，道：“昨日的那個銀镯子，方才送過來了。”

楚晏頓時兩眼放光，立即興奮起來，接過盒子便打開來看。那裡面放了一個二指寬的銀镯子，蓮花紋上鎏金，蓮心處還嵌了紅色寶石。

昨日他在城中看中了這镯子，可惜被騙的錢沒跟趙老爺拿回來，都沒能直接買下。想了一天的東西，有了錢當然要買。

“真好看。”楚晏拿着那镯子細細打量，簡直愛不釋手，“這邊的首飾風格沒有西域的那樣繁複華麗，不過偶爾換換口味，也還不錯。”

紅寶石上流動的光如水一般，楚晏沉浸其中：“正好，明日我便去找柳靜水比武，就要穿新衣服戴新首飾。”

穆尼跟楚晏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了，卻從來明白不了他的心思，完全不知道他在興奮個什麼，隻皺眉道：“這跟你手上那個有什麼區别？”

不都是個鑲了紅色寶石的銀镯子麼，不都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