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滿灰塵的兒童房,泰迪熊的左眼珠正在他掌心融化。1999年的卡通挂曆滲出鐵鏽味,蠟筆畫的太陽被劃滿刀痕,窗台堆積的千紙鶴翅膀上刻着新規則:
【規則26:每天清晨要為泰迪熊梳頭】
【規則27:拒絕玩偶的擁抱需獻祭一截指骨】
【規則28:若聽到玩具箱傳出哭聲,立即點燃所有蠟筆】
泰迪熊突然抽搐着坐起,縫合線崩裂的腹部掉出發條鑰匙。許眠的色感異常在此刻報警——玩具熊的棉花裡裹着靛藍色腦組織,每根絨毛都鍊接着不同孩子的孤獨記憶。
"小眠今天不開心嗎?"泰迪熊的聲帶是盒式錄音帶改裝的,播放着許眠五歲時在幼兒園的哭喊,"熊熊給你唱搖籃曲好不好?"
當《小星星》變調的旋律響起時,兒童房的壁紙開始剝落。許眠看見自己不同年齡段的孤獨剪影:
三歲抱着破玩偶蜷縮在門後,門外是父母的争吵;
七歲生日對着蠟燭許願"想要會說話的玩具熊";
十二歲用美工刀剖開泰迪熊,在棉絮裡發現謝添的學生證碎片。
"認知污染指數30%…"泰迪熊的玻璃眼珠彈出針孔攝像頭,"執行安撫程序…"
玩偶突然暴長到兩米高,棉花從裂縫湧出變成腥臭的觸須。許眠被卷進絨毛漩渦時,摸到泰迪熊脊椎裡嵌着的青銅鑰匙——那正是他六歲時丢進下水道的家門鑰匙。
"第三條路!"謝添的虛影從蠟筆盒裡滲出,機械手指插進泰迪熊的聲帶盒,"用你藏起來的《死亡筆記》重寫規則!"
許眠撕開左臂胎記,皮下埋着的泛黃紙頁上,是他八歲那年用經血寫的詛咒:"希望熊熊吃掉所有大人"。當紙頁接觸泰迪熊的腦組織時,整個兒童房突然倒轉。
他們在記憶洪流中墜向1999年的平安夜。許眠看見幼年的自己正将謝添的機械肋骨縫進泰迪熊體内,而窗外的月亮裂開一道縫,露出孝道系統血紅色的瞳孔。
許眠的指尖觸到泰迪熊左耳時,縫線突然崩裂,露出底下鏽蝕的發條旋鈕。1999年的《小星星》旋律在兒童房扭曲成防空警報,泰迪熊的棉花觸須纏住他的腳踝,将他拖向裂開的玩具箱——箱内堆滿帶血槽的乳牙,每顆都刻着不同孩子的姓名縮寫。
“規則29追加。”泰迪熊的錄音帶聲帶卡頓着,播放出許眠七歲時的尖叫,“拒絕擁抱超過三次,需替換自己的心髒為發條裝置。”
許眠的色感異常在此刻爆裂。他看見泰迪熊的絨毛深處湧動着靛藍色液體,那是上千名孤兒被系統抽幹的孤獨感。玩具箱底的乳牙突然跳動,拼出一行血字:【用蠟筆燒了我的眼睛,你就能看見真相】
“小眠又調皮了。”泰迪熊的玻璃眼珠彈出鋼針,刺向許眠的瞳孔,“熊熊幫你修好不乖的眼睛……”
謝添的虛影突然從蠟筆盒竄出,機械手指擰開發條旋鈕:“逆時針轉三圈!那是你六歲時設定的安全密碼!”
當發條逆向轉動時,泰迪熊的腹腔突然爆開。許眠在噴濺的棉絮中看見恐怖真相——玩具熊的脊椎是謝添1997年的機械臂,肋骨間卡着半本泛黃的《死亡筆記》,頁角用蠟筆寫着許眠八歲時的筆迹:【希望熊熊吃掉所有讓我孤獨的人】
“認知污染60%!”泰迪熊的聲帶突然切換成母親年輕時的聲音,“執行記憶矯正!”
兒童房的壁紙全部脫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監控畫面:每個屏幕裡都有一個孩子抱着同款泰迪熊,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對着空氣說話。許眠認出其中一個畫面——五歲的自己正将謝添的學生證碎片縫進熊掌,而窗外飄着孝道系統的紫藤花瓣。
“第三條路……”謝添的虛影扯開許眠的胎記,露出皮下埋着的青銅鑰匙,“……把你鎖在1999年的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