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暮歡道：“林疾讓你跟在我身邊，是為了讓你監視我的吧？”

“沒有！”清瀾下意識地反駁，然而仙子的目光洞悉一切，她急急解釋：“仙子，我沒有出賣你，真的。”

“我信。”辭暮歡輕聲道

若是清瀾當真有心出賣她，許盡舟的事情不可能瞞得住仙台，而且那時讓她挪開狗洞的石頭，她的态度也表明了她确實沒有出賣。

“這是你的賣身契，我很快便會離開此地，屆時林疾定會找你的麻煩，等我離開後，你立馬找個地方藏起來，知道了嗎？”

清瀾鼻子一酸，淚水不受控地流出：“仙子，你……怎麼這麼好…”

辭暮歡微微笑道：“你的父母興許還在等你，若你能逃離中州，一路向東去，總有一日你會回到你的家裡。”

清瀾拿契約的手慢慢攥緊，顫抖着唇角，“那您呢？”

辭暮歡笑得雲淡風輕，可眉宇間卻夾雜着淡淡的愁容，“自是天高雲闊，任我去。”

清瀾知道這是她唯一離開中州的機會，可是她并沒有辭暮歡說的那樣好，她也曾動過私心，卻得此機緣，她心中有愧。

“仙子，清瀾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她像朝拜神明一樣，虔誠朝拜辭暮歡

辭暮歡眼神柔和，她能做的隻有這些了，個人有個人的命，就算如今她法力無邊，也抵不過命數，一切就隻能看她接下來的造化了

“去吧，去做真正的你自己，清瀾。”

跪着的清瀾靈魂一蕩，做真正的自己，從此以後，她就自由了，可以做回清瀾了嗎？

辭暮歡站起身來：“吩咐廚房，不用再做飯了。”

清瀾微微怔愣了一瞬，隻答道：“是。”

等到清瀾擡頭時，辭暮歡早已離開

清瀾揣着那張契約，仿佛懷裡有千斤重，沉得她心口發悶，這本應該是高興的事，可是她隐隐約約感覺到仙子似乎遠沒有表面上看着那樣快樂

不知她這一走，是否真的如她所說“天高海闊任她去”？

她茫茫然然地想着，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一抹黑影

“清瀾。”低沉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花園裡的一個死角，“許盡舟”偷感十足地朝她招手

清瀾看了眼四周，謹慎靠前：“小道長，你怎麼藏在這裡？”

甯則面色一紅，不自在道：“府中耳目衆多，還是小心為上。”

清瀾想到辭暮歡對她說的話，眼眶不由地有些紅了

“她可吃了？”甯則看上去有些緊張

清瀾先是點了頭，又搖頭：“吃了，但隻吃了一口。”

“果然，還是沒做好。”甯則眼神黯淡

清瀾安慰道：“仙子說了，不錯，小道長又是初次做包子，很可以了。”

甯則走了出來：“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

清瀾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卻不知從何問起，隻道：“小道長從前可是從不做這些事的，仙子辟谷期也是不進任何食物，所以小道長可以不必如此。”

昨夜甯則想了許久，那桌子菜或許或許辣口了，興許小辭早就改了口味，不喜歡鮮辣了

而且她不是說，不願和他一起吃飯嗎

那若是借着旁人的手，想必她會吃

所以甯則整夜未睡，在廚房裡忙碌着如何做出鮮美的湯包

他失敗了許多次

最後才勉強做出一屜，讓清瀾給她送了過去，他這麼做，就是想彌補她一些。

隻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甯則眼眸又沉了些許，他還記得第一次帶小辭出海的時候，蕭風寨妖氣藏匿，她卻一心隻在那蟹黃湯包上

即使在氣頭上，那時他僅用了一屜包子便換來了她的笑顔

那樣好口腹之欲的人，他打過，罵過，始終沒有改過她偷食的毛病，如今卻滴水不進，對曾經喜愛之物也棄如敝履

他不由地想到了自己，何嘗不是被棄的那隻包子。

“小道長，中秋那日，你也會和仙子一起離開嗎？”清瀾問道

甯則頓了頓，手無意間拂過腰間，藏在他青蓮道袍下的尾鞭還環在那裡，無奈苦笑：“興許吧。”

若不是他還對她有那麼一點用，想必她早就将他千刀萬剮了吧

而他沒有反抗的餘地

且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