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奧斯卡，戴沐白有時會讨厭他。

明明隻是個有點天賦的普通人罷了。為什麼要這麼拼了命的掙紮，讓自己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傷。明明又怕疼又怕累，不喜歡吃苦。明明是個很懶的人，明明也很愛睡懶覺，明明每天都扯着嗓子說什麼不想修煉了...可是為什麼因為一句話就這樣折騰自己，他明明當時，是因為不想小奧受傷才會說那句話。

奧斯卡聰明，帥氣，八面玲珑。他是戴沐白見過的同齡人中情緒最穩定的人，盡管有時候看起來賤賤的，可是其實辦起事來特别的穩重，但是，又太過于有‘自知之明’了。

是習慣嗎？長久的時間裡他們在一起生活，奧斯卡好像一直在身邊。這些年來都習慣了他有些吵鬧的存在，甚至會做出一些理所應當的作為。

所以，戴沐白發現他讨厭的其實是自己。

奧斯卡站起了身拿着濕哒哒的髒衣服裹着毛毯就準備離開了。“不早了，我先走了。想回去洗個澡。”

戴沐白仰頭看着他開口說道：“在我這洗吧，洗完我幫你再上一次藥，直接睡我這裡也行，我在旁邊修煉不耽誤。”

“你現在像是對要去上班的媽媽撒嬌。”

“滾！”

奧斯卡想了想點了點頭，他覺得的戴沐白現在的狀态似乎不太穩定，戴沐白似乎不想一個人呆着，奧斯卡覺得陪在他身邊也行。

“...害，誰讓我善解人意又心地善良。”

“你把嘴閉上，過來，我幫你把後背的藥渣擦一下。”

“那這個繃帶要先拆開，那個藥真的很難聞希望不會在我身上留下那個藥味兒，太難聞了。我覺得我其實可以先用恢複大香腸恢複一下，這樣應該能好的快一點。其實真的不是很想塗這個東西，不過明天也是要訓練，也沒辦法。”

“... ...”戴沐白沉默的聽着奧斯卡自言自語，他去換了一盆熱水回來，看着奧斯卡慢慢的拆開自己身上的紗布。戴沐白用手将奧斯卡身上的藥草渣拿掉，皮膚很好，緊緻又柔軟，奧斯卡很白。

“呃唔~”奧斯卡疼的猛地抖了一下。

“對不起，小奧，弄疼你了嗎？”戴沐白擡眸看着奧斯卡，從背面隻能看到奧斯卡的鼻梁、嘴唇和下巴，觸碰到傷口的疼痛感讓奧斯卡疼的睫毛都在顫抖。

“沒事，就是突然疼了一下。擦完了嗎？”

看着那光潔的開着幾朵淤青的脊背，戴沐白手指在半空停頓了一秒，然後說道。“...沒，還有一點。”

“唔斯~呃啊~呃斯~”奧斯卡疼的有些發顫，他縮着肩抱着自己，聲音都帶着些委屈的感覺。“還，還沒好嗎？”

“對不起...有點藥屑幹了，有點難擦掉...已經好了。”

“哦，終于弄幹淨了，謝謝。”奧斯卡疼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他确實是特别怕疼的。他拿着浴巾往浴室走，戴沐白問，“有需要了叫我。”

“嗯，我盡量麻煩你。”

奧斯卡拿着浴巾進了浴室，他看着戴沐白收拾地闆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一攤子東西，突然感覺沒來由的擔心。

嘩嘩的水像簾幕撒下來，空間裡開始升騰起白色的霧氣，奧斯卡仰着臉感受那溫熱的水打在臉上和身上的跳躍感——以前，剛認識戴沐白的時候覺得，他就像塊石頭。

又臭又硬的石頭。

他這個人，向來霸氣狂野，孤傲剛硬。他曾經放蕩不羁，也一度放縱自我。偶爾吧奧斯卡總能隐隐感受到他内心深處的不甘和困苦，可是戴沐白從沒談過自己，就像奧斯卡也從不曾談過自己一樣。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不是石頭，他是寶石，自己才是破石頭...

戴沐白走到沙發坐下，他好像很疲憊似的靠在沙發裡，閉着眼睛伸手在鼻梁上按捏着，他聽着浴室裡傳來的水流的聲音，第一次覺得居然很催眠，他歪過頭看着，好像能看到什麼似的——小奧，像一面玻璃，被傷害卻無法打碎的玻璃，那些受傷留下來的裂痕，反而讓他變得特别...

——時至今日，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不是石頭，而是一塊璞玉，一塊被人無視，無人打磨的寶石...

——現在想想，他也許是一種特别特别硬的那種玻璃。可是這玻璃，能看見自己，也能看見一切，可是好像看不見他本身。

——所以曾經的他才會如此剛強，又如此鋒芒。

——那些裂痕，都無法将他擊碎，隻會讓他更堅毅頑強。

——我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在充滿陽光的地方...

——終有一天，他一定會在有陽光的地方...

——[【熠熠生輝】]

“你這兩天好像有心事？”

霍雨浩随意的問着，捎帶着擡頭看了看季絕塵，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手裡的文件上。

“有嗎？”季絕塵反問，似乎是驚訝的。霍雨浩今天一大早突然來找了季絕塵，拿着一沓子的紙，一進門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就開始坐着低頭不停的寫寫。季絕塵既不感興趣也很無所謂，隻是像往常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例如他現在正在擺弄着一把紅玫瑰。

“哦...你最近開始對插花感興趣了？”霍雨浩眼皮擡都沒擡的怼他。

“前兩天去柳钰龍老師那裡，我說這花真紅，她就給了我一把。”季絕塵一闆一眼的如此說道。

霍雨浩深吸了一口氣，眉毛擡得額頭紋都長出來了。“嗯，這兩天沒發什麼事嗎？馬紅俊這幾天都沒和你一起行動。”

“...”季絕塵沒有說話，搖了搖頭。他心裡短暫的回想起了前天晚上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他’，季絕塵選擇了沉默，他沒有向霍雨浩說這件事。

“最近馬紅俊很忙啊，他好像是真的特别喜歡唐門，一直進進出出裡裡外外的張羅着幫忙。雖然說，也不是不好，但是總覺得太殷勤了太熱情了。”

“嗯。”

聽着季絕塵隻是應了一聲，霍雨浩擡眼撇了一眼季絕塵，他明顯的察覺到季絕塵似乎不是很想談論馬紅俊的事情很自然的換了個話題繼續說。

“你不去唐門嗎？還是有想要進别的宗門的打算？因為我們都已經過了40級了，應該很快就可以正式畢業了，到時候你有什麼計劃嗎？我可以幫你參謀一下。”霍雨浩手裡一邊低頭搗鼓着文件一邊說着話，頭一下也沒有擡起來過，他的手不停的飛舞着季絕塵根本搞不懂那些東西。

“沒有。”季絕塵搖了搖頭。

“嗯...”過了半響，霍雨浩将一份文件整理好裝進一個袋子裡才擡起頭笑眯眯的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留在唐門吧！因為這樣自由度是最大的，你之後想去大陸上遊曆也好，去幹什麼都行，又不受限制。至少在唐門會永遠為你留着一個房間你想回來可以随時回來，這裡可以成為你的家。”

“...嗯，可以。”季絕塵短暫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嘿嘿！那太好了，正好最近唐門事情比較多，既然你都答應了明天跟我一起去唐門幫忙去吧！”

季絕塵微微皺了下眉，還是說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