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隻早就忘了自家主人的小鳥裝作不懂的左右歪歪頭，蹲在那穩如磐石。

傅苑莫名感到丢臉，着急忙慌地抓着小祖宗就往懷裡揣，紅着臉說：“謝謝您。”

青年眼含淡淡的笑意看了眼探頭的小鳥：“很可愛的山雀。”

他對傅苑說：“001的影響擴散到整個星球，你最好打一針抑制劑，其他人能提醒的也說一聲。”

"那你呢？"傅苑下意識反問道。

“我送朋友上來，現在還要出去一下。”

青年指尖點了點某處房門，傅苑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穿的不是作戰服。

在傷勢過重，為了包紮，換掉厚重且報廢作戰服能更方便。

她自己到了基地，也換掉了腹部漏風的作戰服。

視線挪動間，果然隐隐看到黑色風衣蓋住的襯衫滲出點點血迹。

等等、出去？出星艦外面？

回過神後，眼前哪裡還有人影，她反應過來撲向星艦的窗邊。

－

異色的雲層不再是無害的雲霧，仿佛能融化金屬的威力下，星艦懸停之下。

高處對下方一覽無遺，所有人都看到那些試圖打破防護罩的藤蔓驟然轉向，對高空的他們視若無睹。

像是被吸引朝着一處聚攏，它們纏繞旋轉的中心——是一個人影。

青年衣袂翻飛，烈風凜冽吹散半紮起的小揪，發絲淩亂地親吻着臉龐。

猙獰巨大的藤蔓宛如地獄中伸出的無數鬼手，又或是絕望中向神靈祈禱的信徒。

它們呻吟着要觸碰，要拉下那遙遠的神靈，渴求光明的救贖。

人們看到青年擡起左手，風衣卷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

黑與白的反差，纏繞的絲帶被吹得晃動，上面似乎有鎏金滑過。

沒等人細看，隻見那隻修長的五指一攏，仿佛用力将手心的‘東西’攥緊。

接着，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碎裂聲，像是千萬塊玻璃在耳邊同時碎裂。

......

雲層的阻擋不知何時消失，星艦自動航行系統判定安全，以原定的撤退路線脫離了星球。

在進入幽黑的宇宙前，人們看到被無形的力量扯停，無法再移動一寸的藤蔓，

進入宇宙後，人們看到這顆星球先是出現細微的裂縫，

然後是水晶球一樣，碎成一片片雪花，安靜悠然散落在宇宙各處。

也許爆炸能讓某個星球看到的特殊極光之類的現象，但能直面的人類依然被這無聲的浪漫和美麗所震撼。

......

阻止001，或者說毀滅一個星球對于還是人類的司鳴玉來說，并不輕松。

司鳴玉的指節泛白，之前被炸的傷勢隐隐作痛，小臂、脖頸顯現出裂紋，甚至有往臉上蔓延的趨勢

——這是強行使用神力的代價。

[...不......為、為什麼...選擇、我...選、我們......]

零碎的呓語經過鍊接傳來，他半阖起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離開前，腕骨的絲帶斷裂，直直墜下。

異獸聚齊泥土、細細的水流，這個星球所能操縱的一切，将神靈最後的仁慈攏進懷中。

帶着無人看到的小心翼翼和缱眷，迎接自己消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