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嫌疑人全部都關押到幽囚獄等待審問。”
他清楚的很,造化洪爐裡關的燃料是歲陽,一旦爆炸出逃将會是一場大亂。
更何況裡面還有一隻大歲陽,作亂能力更強。
副官合上文件,總結全文:“已經下發通知,還有,騰骁将軍,曜青仙舟發來通訊,說是元帥有事要問,您還不能休息。”
騰骁:“……”
騰骁隻想給自己插上呼吸機。
景元呢,景元你什麼時候來救一下?他補藥當這個将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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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星看着人空着手走,回來時身後跟了一隻蔫哒哒的機巧金魚。
“燈晝龍魚?”
“嗯,剛剛去看到的,它正在和一隻豐饒孽物對峙,”我沒說它差點報廢,言簡意赅地總結,“它知道怎麼去安全區,我沒有權限問。”
應星接過詢問的事,聞言笑了一下:“沒辦法,它信息庫裡隻有工造司的記錄,其他人認不出來。”
是嗎,我看它挺會認人的。
我不回話了。
公輸師傅盯着金魚尾巴,隻覺得越看越眼熟:“這隻有點像我造的那個哦?”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應星走到金魚面前,幹脆蹲下來問它:“你知道現在安全區怎麼去嗎?”
燈晝龍魚響亮地抽噎一下,聲音超大:“知道知道,百冶大人你真好看,現在我更喜歡你了,那邊的長的好看的人不喜歡我,難道我不夠有科技感嗎?”
機巧說話颠三倒四,但是聲音超清晰。
應星被金魚的直白震撼了一下:“誰造的你,怎麼中樞信息這麼……”
他說不出來形容詞。
一邊的公輸師傅石化了。
合着真是他造的那個啊?以前私下裡偷偷跟他說沒事,現在直接舞到正主臉上了。
我在邊上忍不住糾正它的表達:“首先,我沒說過你不夠有科技感,其次,我的确更喜歡大地獸。”
别扭曲本人的原話。
應星隻覺得他在帶兩個大齡兒童:“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吧。你先帶我們去找安全區。”
他從地上站起來,頭也不回:“還有公輸班,之後記得上交檢讨,以及閑着沒事就去打螺絲。”
還以為逃過一劫的公輸師傅暗自垂淚,語氣萎蔫:“知道了應星大人。”
垂頭喪氣的模樣和機巧金魚一模一樣,隻能說不愧是一家的。
我墜在最後面,三人一隻魚晃晃悠悠地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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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區的大工匠彙報完現狀,圍成一圈表情嚴肅。
一号左看右看,勇敢地站出來:“誰去和百冶大人認錯。”
其他四人紛紛躲避,沒有人敢和他對上視線。
二号弱弱地給自己開脫:“人還沒找到呢,說不定應星大人在看到屏蔽裝置前那裡就爆炸了。”
三号冷笑:“你覺得可能嗎?”
二号瞬間垂頭喪氣:“不太可能,我隻是想想。”
四号五号急忙撇清關系:“我們最近在忙機巧鳥的工程,暈頭轉向沒看見也情有可原。”
三号回怼:“我也在忙星槎升級事宜,也情有可原。”
五個人推來推去,最後誰也沒說服誰。
一号深沉地道:“伸頭一把刀縮頭一把刀,早死晚死都得死,幹脆一起吧。”
“——說不定百冶罵累了就不說了。”
正巧進門聽見最近一句話的應星:“?我不說什麼了?”
五個人兵荒馬亂,紛紛站起來解釋:“沒什麼沒什麼,百冶您來了,外面什麼情況。”
“暫時穩住了,不過要等十王司來才能動手,”應星順手關上門,回頭解釋,“造化洪爐裡的歲陽跑出來了,抓他們要藏月觳。”
工造司沒有。
大工匠們聞言七嘴八舌地道:“我們已經聯系上外界了,将軍說十王司已經派人前來,太蔔司那邊也在推演,還有您的四位朋友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趕來了。”
應星失笑:“是嗎,他們還是那樣。”
不過……
“你們能收到外界消息?”
“剛剛才可以。”
其實是因為剛剛信息屏蔽器剛被炸掉。
五個人悄咪咪地沒有說這件事,默契地緘口不言。
能拖一會是一會。
這種裝鹌鹑的模樣,和我帶的學生一模一樣。
淺灰色的眼睛掃了一圈不敢提重點的工匠,學者雙手抱胸,毫不客氣地道:“現在暫時安全,所以誰出來解釋一下為什麼沒有人發現洪爐周圍的屏蔽器?我先不提有人趁百冶不在往工造司安插内鬼,可能你們的腦袋裡也沒有這個概念,那麼為什麼沒有人發覺那些信号屏蔽器。”
“——怎麼不說話,非要我點名嗎?”
工匠們齊齊打了一個冷顫,動作迅速地低下頭不敢和學者對上視線。
我嘞個超絕夢回感,好恐怖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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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大工匠拼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看了一圈穿着制服的家夥們,忍不住冷笑。
學者擡了擡下巴,随便點了個人出來:“那邊那個一臉不爽的家夥,對,就是你,請找出一個理由說服我。”
“——請告訴我,您是怎麼在至少一天三次往造化洪爐跑的情況下,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顯眼的裝置。”
應星站在旁邊保持安靜沒有表态,好像他不是這個百冶。
同樣沒發現異樣的公輸班也在拼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當自己是空氣。
被點名的人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還是梗着脖大聲道:“你又不是百冶,甚至不是工造司的人,哪來的底氣這麼說?”
“很好,看來說不出來,”我無視他的怒火,又點了一個,“他旁邊那個一臉蠢相的,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旁邊的人聽到自己表情扭曲了一下,但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唉,不出所料。
我越過這兩位,在五個大工匠裡挑了一個:“你,左邊第二個,就是你,來說出你的理由。”
四号工匠幹巴巴地道:“我最近在忙技巧鳥的事情,暈頭轉向的,所以沒看見……”
也是情有可原吧?
“是嗎?也就是說你每天去洪爐都是閉着眼睛,看不見那個明顯的裝置。”
學者尖銳的話語直直刺來,四号工匠讪讪閉嘴,摸摸鼻子。
他的确沒有注意到。
我看着一圈瑟縮的人,冷嘲道:“說不出來嗎?那我給你們找一個理由。”
“——就說信号屏蔽裝置裡混雜了生物特性,和某種植物類似,你們工造司是幹機械公事的,這些應該交給丹鼎司,對嗎?”
一行人忍不住點頭。
我狠狠摁了摁突突直跳的眉頭,感覺要被氣死了:“我找理由你們還真的覺得自己沒錯嗎?一群笨貨,脖子上的東西不是拿來當裝飾顯身高的,造化洪爐附近禁止有其他生物存在,難道你們眼睛不好,腦子也記不住東西嗎?”
應星聽着,也忍不住歎氣。
工造司的守則可能都是看一眼就略過了,這條就寫在裡面,有關造化洪爐使用的第三條。
禁止生物靠近造化洪爐超過五米,否則會被爐子中的歲陽伺機占據逃之夭夭,他們每次啟用造化洪爐都是拿機器把東西運輸進去的。
難道沒有一個人記住嗎?
那邊的學者還在怒斥,感覺怒火都要爆炸了:“沒有一個人看見嗎?直到哪天工造司成為建木的溫床才知道是吧?然後工造司是個人都被歲陽寄生,我甚至覺得歲陽都比你們聰明!”
說着說着更生氣了,我甚至覺得他們掃地都不好用,還不如我手底下帶的學生。
深吸一口氣,我看着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工匠們,他們還在偷偷瞄應星,祈禱百冶挺身而出制止外人。
剛勉強平下去的怒火又燒起來,我冷笑,開始陰陽怪氣:“别看了,你們百冶真是倒黴,回來發現工造司被炸掉,下面的人沒有一個發現還各自推脫責任,得虧人家脾氣好,換成我現在就讓你們去喂歲陽。”
應星憋回制止的話,明智地後退一步。
總感覺現在說話會被打成溺愛孩子的老母親,為了自己的心靈健康着想,他選擇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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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在打幻陣裡繞來繞去,最後回到了門口。
景元苦了臉:“怎麼又回來了。”
一直在做無用功,任誰心情都不會好。
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了解奇門八卦的,隻能進去地毯式搜索,一個一個暴力解陣眼。
鏡流努力安慰他:“沒事,應星不會有事的。”
倒不如說其他工匠們的安危更需要擔心。
景元憂愁地看了一眼自家師傅,忍不住搖頭:“不,我其實是在擔心和咱們一起回來的那位。”
這人是真倒黴,感覺從降落地偏移開始就一直水逆,現在又被卷進工造司的破事裡了。
“太慘了,這人真的不是被運氣背棄了嗎?”
白珩忍不住唏噓。
她開星槎這麼多年也沒有出過意外,每次都能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安全着陸,現在和真倒黴的一對比感覺更強烈了。
丹楓眉頭打成死結,他望着之前造化洪爐的方向,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判斷。
這個感覺是建木吧,可是建木玄根又是怎麼進入工造司的?
到底是什麼情況,族裡老不死的又搞出什麼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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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司來的人很快,聽到騰骁給的大緻情況時決定派出最擅長解陣的判官。
領頭者沉默寡言,她拱手給四人打了個招呼就開始布置破陣所需的材料。
四人站在一邊等破陣,一邊交流。
丹楓表情複雜地道:“我能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有人偷偷把建木偷渡過來了。”
建木雖說威脅性很大,但也是當之無愧的好東西,被偷渡進來隻能是為了洪爐内的歲陽當寄主。
“唉,我就知道,畢竟我們走之後羅浮沒有人能鎮住他們,騰骁将軍忙的不可開交,不可能随時蹲在鱗淵境抓人。”
景元不意外,他隻是在頭疼一件事。
“丹楓哥,你還記得那人說過什麼嗎,他對建木樹枝很有興趣……”
那刻夏之前說到建木的時候眼睛裡的感興趣都要溢出來了,他真的不會在這個時候順手拽兩根當素材嗎。
哈哈,豐饒令使加上建木枝條,他都不敢想會變成什麼東西。
造出第二個【噬界羅睺】都有可能。
那很完蛋了,羅浮仙舟總不能變成第二個蒼城。
丹楓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也覺得無奈:“我回去剛收拾了一遍龍師,但是他們嘴硬的很,根本撬不出來多少信息。”
龍師仗着持明族的特性不斷挑釁,作為尊長的飲月君又不能真的下死手,他們算準了這件事才一直焊住嘴不說。
鏡流也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覺得持明族真是一團混亂的毛線:“你們族的内務我們無權插手,但是作為你的朋友,我希望能幫到你。”
丹楓沖她笑了一下,安慰道:“那我提前道謝了,不過現在還是先進去工造司吧。”
在他們談論的同時,十王司已經破開了迷障。
工造司的大門已經碎掉了,站在門口打眼一看就能看到隻剩一半的造化洪爐和大平台。
鏡流半眯着眼,仔細分辨:“平台上好像鎖着什麼。”
十王司已經準備進去清剿,派出一個判官跟着四個人解釋:“是歲陽聚合體,它們用玄根之力凝成豐饒玄鹿,然後自己呆在裡面。”
判官本次的任務就是把這些歲陽抓回去。
就知道有建木。
丹楓臉色黑了一個度,決定回去給龍師們找點事幹,别一天天的閑着作死。
工造司爆炸的動靜很大,但是出乎意料的沒幾個人受傷,整個建築被封鎖,裡面的人也及時撤離進安全區。
非要說有什麼損失,大概隻有被罵破防的匠人們心靈受傷了吧:-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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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斥完這群大腦萎縮的家夥們,我閉了閉眼,反手把應星推出去:“你的工造司,請。”
百冶:?
應星再度被推出來時表情蒙圈,可能沒想到還有他的事。
好熟悉,上次景元是不是也這麼幹的。
應星胡思亂想,面上鎮定地咳了兩聲:“所以你們機巧鳥什麼的解決了嗎?”
不是說忙着做這做那的嗎,那做出什麼成就了嗎?
五号弱弱地解釋:“有的,我們把自毀系統重裝,現在爆炸威力更大了。”
旁邊閉目養神的學者睜開眼,又覺得不忍直視閉上。
受不了了,你們真的準備拿機巧鳥當炸藥包嗎,人機分離十米自動爆炸嗎?
四号補充說明:“曜青仙舟那邊發來賀電,說他們很需要這個功能。”
必要的時候抄起來就能幹架。
好,不愧是大捷仙舟。
應星又轉頭問另外三個人:“你們呢?”
三号勇敢地迎上百冶的審視,越說越沒底氣:“我們三個在研究星槎發動機和怎麼裝上新炮管……雖然現在還沒頭緒……”
沒辦法,現在星槎是一版一版改進過的,再怎麼加緊也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内找到優化方案,他們不是超級大腦做不到啊。
應星哦了一聲,掏出一張設計圖:“我和那刻夏一起改進的,你們照着做看看成品如何。”
我對那刻夏這個稱呼早就脫敏了,礙于現在的場面沒有開口反駁。
一二三号湊過來接過,看着看着驚歎道:“不愧是百冶大人和這位,改進完的星槎完全可以多安裝幾門重炮了。”
也許一開始有人被外人這麼罵不服氣,隻是看着應星沒有阻止才低頭挨訓,現在看見這張圖紙後是真的心服口服。
這種設計和改進方式他們的确沒有想到,人家水平确實高,他們甘拜下風。
我擡起眼皮,涼嗖嗖地道:“我建議你們讓幾個丹鼎司人來坐診,免得又沒看見明顯的生物材料,以及防止改造時火焰失控被炸飛。”
基于應星對工造司連環出意外爆炸的習以為常,我發誓這句話發自真心。
等工造司複刻出新版星槎就能直接投入生長,快速大批量投入前線的玉阙戰場。
應星低頭按了按玉兆,還是沒信号。
他沖縮着當鹌鹑的公輸班招招手說:“你的玉兆借我一下,我的還是沒信号。”
公輸師傅恭恭敬敬地呈上。
我:“你要和誰聯系?”
現在場面已經控制住了,要做的就是收尾,以及揪出幕後黑手。
應星:“給騰骁将軍發消息,給你打錢。”
如果改進的星槎真的大批次投入戰場,仙舟又要從那刻夏手裡買專利使用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