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月冷眼旁觀。

皆大歡喜。

她既讓此人躲開了丢面子的道歉，又讓孩子們的揣測落到了現實。

現在适合在外邊正大光明讨生活的人要去外面了，不需要小偷的寺廟也和和美美了。孩子們不用糾結有沒有誤會别人，僧人也能繼續說“大家都是好孩子。”

本來也不該湊一起。

須月本以為是這樣，沒想到狯嶽偷了東西居然還不跑。

聽了這群孩子的争吵，須月才知道，原來他是有恃無恐。

“我們不能讓老師知道。”

老師已經知道了啊喂。

“這也太傷老師的心了。”

他個大人用得着你們擔心？

聽着這樣的交流，狯嶽暗暗露出了笑。

是的，他們根本不會告訴老師。老師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注意不到。就算他偷了東西，也還是能在這裡受庇護，而且能讓自己過得好一些。這裡的飯菜真讓人受夠了，生活也有夠拮據……

反正老師也不向着他，他還管那麼多做什麼。都是大家欠他的！

他的眼神明晃晃地都是讓須月别告密。

須月沉默了。

我看起來這麼惡毒嗎？跟你一樣是個壞坯子？

她下定決心要告訴悲鳴嶼行冥，讓人把狯嶽趕出去。

結果孩子們的舉動出乎了她的預料。

“把他趕出去。”

“對，把他趕出去。”

狯嶽揚着下巴，“被老師發現了怎麼辦？”

“老師不會發現的。他看不見。”

須月驚訝地看過去，總算是記住了這人的面容。

天呐，這是個天才。

狯嶽懵了，他又氣又惱，把目光放在須月身上。

須月馬上躲起來，這個時候可别扯上她啊，她可不想和幾個小孩打作一團。再說了，被認成狯嶽的同夥也真讓人不想接受。

她要去找悲鳴嶼行冥，問問這附近有沒有野獸。狯嶽被趕出去會不會有事。

悲鳴嶼行冥聽了這事，卻沒立刻動身。

“沒有猛獸，鬼隻在晚上出現。”

須月松了一口氣，看着姿态從容的的他，心說後一句不用說的。

“那麼，狯嶽為什麼偷了錢？”

須月坐下，說：“因為他就是想偷啊，想過的更好，想自己舒服。不然你也沒針對他，他為什麼想偷錢。肯定是不滿足現狀啊。”

悲鳴嶼行冥皺起眉，“為什麼那麼快。”

“好像是因為不想向我道歉，覺得丢臉。說實話我本來以為他會直接走的，沒想到他還想留下來，所以偷了錢，在自己本來就是小偷的情況下向我道歉好像就沒那麼丢臉。因為要瞞着你的其他孩子恨他恨得牙癢癢，沒法嘲笑他。”

悲鳴嶼行冥很不理解，他隻問了在自己理解範圍内的事。

“你告訴狯嶽了，我昨晚聽到的事。”

“是啊，”須月理直氣壯，“你看，他都知道忍着不偷就行了，結果還是偷了。說明本性難移。”

“你早就知道。”

須月眨了眨眼睛，“對啊，我就是早就知道，所以懶得等結果。他想要的生活你隻能給一半，所以他一定要偷的。與其沒偷但是被罵，不如坐實罵名，這樣還不委屈。不過他還是記恨的，想偷東西的欲望被發現了，他不覺得是自己的錯，隻覺得是别人的錯。偷了東西被罵他也記恨，因為他是對的，其他所有人都是錯的。嘻嘻。”

悲鳴嶼行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還要做什麼。”

須月聽這驟然變冷的語氣，很有些不滿，“你什麼意思，我做什麼了。本來你也沒說不能告訴他啊。是你什麼都沒發現，是你在做浪費時間的考驗。是我發現了狯嶽的心思，是我防止了你被欺騙。我明明一直在幫你們啊。”

“我說不過你，”悲鳴嶼行冥閉了閉眼，“你要呆在這裡，就不要惹是生非。”

“誰說要待在這裡了，誰惹是生非了？你、喂！”

悲鳴嶼行冥走了，剩須月坐在原地憤憤不平。

這人太不講理了！

不一會兒，有孩子找上門來。

“那個？”

須月沒好氣地說：“幹嘛。”

孩子們縮了縮脖子，“那個，狯嶽偷了廟裡的錢，如果老師知道了肯定會很傷心的，所以……所以……”

“我不告密。”

“不是，”來人支支吾吾，“能不能，請你補上空缺。”

“哈？”剛被扣上惹是生非帽子的須月怎麼可能有好話，“憑什麼啊，這都是我的錢，我又不欠你們的……等等，狯嶽拿走的錢呢？沒搶回來？”

“他拿走的不多，我們怕他被趕出去餓死……”

“有病吧……擔心他餓死。大家都餓死了他也能靠偷錢活下來！”須月罵罵咧咧地扔出一袋錢，“唯一嫉惡如仇的優點也沒了，一堆愚蠢小鬼。”

“你不也是小鬼……”

說這話的人被捂住嘴拉下去了。

“額，謝謝你。”

須月揮揮手，“住宿費。”

“那你留下來嗎？”

須月又擺手，“不，我不在這惹是生非。”

孩子們聽得一頭霧水，迷迷糊糊地走了。

須月自個兒算計着。

這麼多錢，還夠住幾天的。那就再呆幾天。

至于留下……她也受不了這兒的生活啊。天天吃一樣的便宜飯菜，這麼多小孩，生活枯燥無味。還是找個有經濟能力收養她的家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