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剛剛過半,按季節分布來說還算深秋,但在蘇格蘭北部,室外的氣溫已經和冬天無異,日出的時間也在不斷延後。
但即使要迎着寒風,伴着朦胧的晨光出門,西弗勒斯·斯内普依然雷打不動地執行他的早起計劃,他和往常一樣在淩晨5點睜開雙眼,不到十分鐘就會離開宿舍,期間沒有制造任何噪音。
身着黑色長袍的男孩,如同夜行的蝙蝠,隻身跨過寂靜的公共休息室,進入角落裡一間不起眼的房間,湖水拍打窗戶的聲響被悉數擋在門外。
這裡布滿灰塵,一看就廢棄已久,隻是從幾個月前起卻成了斯内普的獨家天地。
他擡手施了一個熒光咒,半個掌心大的光球浮到空中,借着還算明亮的光線,男孩在一張破木桌上架起坩埚,左手調試着天平,右手抓過幾份藥材緊跟而上——不過三五分鐘,鍋裡的液體就開始逐漸變色,這意味着正在制作的藥水完成了三分之一,再有三道工序就能收尾。
斯内普把火調小,将一旁的舊鬧鐘設定為20分鐘,等待時也不浪費一分一秒,又從地上的一堆大部頭裡抽出一本,配合此前做的筆記詳讀起來。
手頭這本《前中世紀魔法指南》,是他前些日子無意間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爐旁發現的——同樣也是天色朦胧的清晨,還有些迷糊的男孩被它絆了下腳,費了一番心思破解了上面的保護咒,很快就愛不釋手。
仿佛磁鐵一般,每次他投入書中都久久無法回神,上面介紹了一些5-6世紀左右曾在這片土地上出現過的魔法,那時候英倫三島估計遠沒有達到今天的局面,巫師也不成體系,而為什麼會有記錄,據這本書說是因為那些遠古的魔法都十分強力,以至于到了20世紀後半葉還得以探尋蹤迹。
不過,但凡多看兩行字,任何巫師都能發現上頭寫的咒語有些微妙——根據羅列出的功能與對應的傷害值來看,大部分都比學校裡教的兇猛,比常見的惡咒更具威脅,但同真正的黑魔法排在一起,又明顯不及。
斯内普把它們歸為過渡系魔法——很多咒語的詞根他都曾在母親為數不多的幾本家傳書籍上面看到過,由此大約能夠斷定這是後世黑魔法的基礎版本。
但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呢?
雖說多數純血巫師的家宅當中都有不少類似的藏書,但他們可沒那麼好心扔在公共場合讓所有人傳閱,而且這書着實古怪,厚厚的灰塵表明它在角落待了很多年,但始終沒人發現,按理說來打掃的小精靈會當垃圾收拾掉。
然而男生不打算對這個問題細究下去,他隻在乎自己能得到的實際利益——如果能掌握這上面的一些咒語,波特那幫人遲早會成為他的手下敗将。
藥水冒泡的聲音從坩埚裡面傳來,斯内普放下紙筆,将提前切好的材料倒入鍋中,再用玻棒順時針攪了三圈,随後逆時針兩圈。兩道螺旋狀的青煙升起,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生姜味,完美的生發藥水順利出鍋。
再徹底用魔咒打敗波特之前,先在每一節魔藥課上赢過他吧——想到下一節練習課上他的藥水甚至要比賣順發劑家的兒子還更有效,想到斯拉格霍恩的誇贊、如出一轍的加分,還有莉莉從對面學院的隊伍裡投來的崇拜眼神——斯内普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常年冰冷的臉也被撕開了裂縫。
門突然被叩響,斯内普猛地一轉身,隻來得及将書合上藏到校袍之下,擺了滿滿一桌的魔藥和器材根本無處遁形——面前的人和他一樣驚訝,沉默在這片空間裡萦繞了許久,随着對方的一個噴嚏草草結束。
“你一大早在這裡幹什麼,熬生姜嗎?”
雷古勒斯·布萊克揉了揉鼻子,随手将門關上,等他做一個解釋。
斯内普并沒有搭理這個不速之客,全程黑着臉快速收拾自己的東西。大大小小的瓶罐被一股腦裝進髒兮兮的蛇皮袋,他拎起來走得是那樣着急,都沒發現有兩瓶藥水掉在了積滿灰塵的角落。
來不及避讓,斯内普狠狠撞上雷古勒斯的肩膀,後者吃痛發出小聲驚呼,卻沒等到罪魁禍首的一句道歉。他試圖攔住匆匆離去的黑影,但轉眼斯内普已經消失在過道,若不是身體的痛感還在作祟,雷古勒斯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真是莫名其妙。”男孩攏了攏有些淩亂的袍子,随手關上房間的鐵門。剛才發生在這裡的小小沖突重新被黑暗籠罩,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自從被關禁閉之後,林羽度過了相對安穩的一段時間,重獲自由以後也沒有再受到斯萊特林學生的騷擾,對于一開學就住進聖芒戈的她來說,真是難得的歲月靜好。
每天和室友們一塊上課,放學跟莉莉還有斯内普到圖書館學習,偶爾能和莉莉單獨相處的時候,還會收到阿米莉亞送來的讨好她的小物件,如今林羽已經不再排斥和拒絕。
經曆了這麼多事,尤其是被狠狠關了一個月禁閉後,小姑娘意識到時間不等人,沒必要為了所謂的自尊心一拖再拖,趁早找個機會說清楚才是正确的選擇。因此“和阿米莉亞談話”已經被林羽排上了日程,她決定在二年級的聖誕假期之前解決掉這個苦惱多時的問題。
不過還沒等跟阿米莉亞碰上面,林羽卻跟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先來了一次夜談。
再過幾天就是霍奇女士定好的期中測驗,接受了數次訓練之後林羽已經可以比較順暢地完成所有動作要求,而跟布萊克的相處可能是最近少有的波瀾,每次接觸必然要起一些争執,不然好像總覺得缺了點東西。
這也讓林羽有種重新回到一年級的錯覺,隻是略微有些差别,但具體是什麼不同她又不太能準确形容。反正布萊克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喜歡抓着她的錯誤不放,總歸還是個煩人的家夥。
因為這學期的魁地奇預賽将在十二月初開始,每個學院的球隊都開始緊鑼密鼓地訓練,布萊克和詹姆分不出更多精力陪她練習,所以林羽開始了一個人的飛行生活。
她喜歡在太陽即将落山的時候出發,繞着城堡四周盤旋,直到星河點滿夜空再返回地洞。
這天也是同樣的操作。結束最後一個動作後,林羽又多享受了一會晚風拂過禁林樹梢的聲音,再折返向燈火通明的城堡飛去。她繞過鐘樓的時候多看了一眼,發現平時總被小情侶占據的位置此時空無一人,興緻突然湧了上來。
那裡到底有什麼魔力,一直吸引高年級的女女男男駐足停留?伴随着好奇降落之後,林羽一下就知道了答案。
雷古勒斯·布萊克站在巨大鐘擺後方的立柱旁邊,由于角度的關系完美避開了外來視線的幹擾,而一眼望去各種不同裝置形成的夾角也是藏匿的絕佳地點,隐蔽又擁擠,不拿來夜半私會都浪費了這麼好的環境,就像城堡八樓的壁龛……
腦中突然閃過另一個布萊克灰色的眼眸,他呼出的氣息仿佛穿越時空般掠過她的耳畔,害她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連忙甩甩頭屏蔽當時的畫面,林羽重新将目光投向眼前離她不過幾英尺的男生,對方也正看着自己,表情透出一種不知所措的尴尬。
兩人都默不作聲,率先開口的是後來闖進來的女生,“晚上好,雷古…布萊克同學。”
“你好。”他禮貌又疏離地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反應,對面又抛來新的問題——
“這個點,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大概是曾經被這個男生搭救過的緣故,林羽對他并沒有像對其他斯萊特林那樣的排斥感。雖然她經常會看到雷古勒斯身邊圍繞着那些所謂的,有着良好家世背景的學生,她還是一直在心裡給他們劃清界限,以是否具備良知作為區分标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