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在故意找茬，”林羽皺着眉頭，質疑的态度要從一雙鳳目中溢出，“但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很沒有說服力嗎，阿米莉亞同學。”

被針對的女孩立刻舉起右手，“我對梅林發誓，剛才告訴你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外邊的陽光透過地洞的矮窗拂在阿米莉亞的身側，灰塵的起伏清晰可見，伴随她的呼吸一上一下。壁爐裡的火焰也在不斷跳躍，溫暖的紅光映在她的左臉，好像從裡到外都在顯示女孩有多麼真誠。

林羽撇了撇嘴，先從桌上抓起一把瓜子，把其中一些被廚房小精靈炒焦的剔除出去，然後一邊嗑一邊講話，“你剛剛說的那個東西叫什麼，麼麼…默默？”

“默默然。”阿米莉亞也摸了一把瓜子到手裡，這種奇特的小零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公共休息室的圓桌上。她一開始看不出這是什麼做的，也不懂怎麼吃進嘴裡，因此毫無靠近的欲望，直到某天聽到四處傳來的“嗑！嗑！”聲，才發覺手指餅幹在赫奇帕奇長達數十年的統治地位被動搖了。

後來她又從莉莉那裡聽說，這些瓜子是林羽從海格種的向日葵那裡扒拉過來的，那些向日葵本來隻是用作城堡的裝飾，但小姑娘舍不得葵花籽白白浪費掉，于是全部拿到了廚房……

最後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過這東西的味道确實特别，硬邦邦的卻比一些糕點還香，吃進去也不占肚子，很适合閑暇的時候嗑上一點。據說現在大家吃到的隻是最基礎的原味，像什麼核桃、奶油、芝麻味的都還沒來得及開發，如果将來能在巫師界推廣，應該有望成為下一個風靡英國的比比多味豆，但是味道正常版。

當然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要緊的是讓林羽理解她一切行為的緣由，兩個人上一次像這樣心平氣和坐下來講話都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阿米莉亞飛速地在腦中組織語言，試圖一口氣把事情講清楚，“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會有點長，給我一點耐心。請相信我對你從來沒有什麼利用的念頭，因為‘有用’這種理由才靠近别人是斯萊特林能幹出來的事，當然像大布萊克這種特例也未必幸免，而這非常有損我們博恩斯的家風……”

“噗嗤”一聲，林羽直接笑了出來，阿米利亞這副着急解釋的模樣讓她覺得格外滑稽，“太搞笑了，我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麼煩惱、手扶着額頭非常苦命的樣子。以前總是你在教育、開導我，而我在慌張地為自己辯解。”

她把手裡的瓜子殼扔進垃圾桶，“可是你知道嗎，這種角色互換的感覺卻讓我覺得離你更近了，阿米。”

女孩正對壁爐，火苗的倒影在她眼中湧動，“其實在霍格沃茨，你是第一個讓我産生崇拜情緒的人。不僅熟知魔法世界，也對麻瓜事物有所了解；不僅學業優秀，運動神經也是一流。你有那麼好的家世，那受人追捧，而我時常犯錯，還總因為出身被歧視和欺壓。相比之下，我就像是一個……”

未言明的話被輕微的炭火爆破聲響打斷，但兩人都明白其中的内容。像是為了避免尴尬似的，她們不約而同地望了彼此一眼，卻輕松化解了剛才微妙又緊張的氛圍。

那些一點點累積起來的相處壓力，過于明顯的差異造成的失落與自卑，在嘗試說出口的一刻似乎都煙消雲散了；因為誤解疏遠彼此帶來的陌生與無措，也在此時土崩瓦解。

熟悉的感覺又開始在兩人之間流轉。

“說真的，按照你現在的飛行水平，說不好還能進球隊當個替補，如果我們能一起比賽的話，可能會是最佳搭檔呢。”阿米莉亞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

“哦可别損我了，我練了那麼久也就堪堪通過霍奇女士的測驗，離競賽水平還差得老遠。”林羽連忙否認，“你剛剛還沒講完呢，所以這個默默然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抱歉，”阿米莉亞一拍腦門，“我繼續往下說。”

其實這件事說來也不算複雜。博恩斯先生在一年多以前收治了一個病人，身上的魔法傷害卻是他這個經驗豐富的治療師未曾見過的。好在傷勢不算嚴重，經過一段時間的普适治療後就順利出院了。

隻是沒想到不久後，魔法部的官員卻忽然找上門，來者是神秘事務司的司長，想向博恩斯先生了解當時那位病人的全部特征。司長和博恩斯夫婦交好，因此稍稍透露了一些情報，表示那位病人受傷可能與“默默然”這種神秘力量有關，但一切都還沒有定論。

不過他們都未對剛上一年級的阿米莉亞設防，她經過會客廳去廚房接水喝的時候将這些内容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并且識别到“無法控制的能量”這一關鍵詞，在心中埋下了好奇的種子。

司長臨走前，有些刻意地提醒了一句，讓他們最好不要靠近倫敦蘇豪區那些華人聚集的地方，這幾乎是明示默默然跟華埠脫不了幹系。

後來阿米莉亞在貓頭鷹棚屋遇到了林羽，兩者之間的關聯确實是她決定主動發展這段友誼的原因，但随着彼此逐漸接觸了解，一開始的動機早就被她淡忘了。

直到某天她閑來無事，在圖書館查閱文獻的時候知悉了這種生物極強的破壞性，甚至可能不分敵我實行無差别攻擊，最初的那份好奇被作為朋友的擔心和憂慮取代。

“聽起來好像都說得通，”林羽其實已經接受了阿米莉亞的說辭，但她還是多問了一句，“可是布萊克當時說他在胡謅的時候，你為什麼是那種反應呢？”

“我還以為他知道些什麼呢。”阿米莉亞顯然對自己那時候的表現也有點無語，“畢竟他們這種家族，表面看着清冷高貴，私底下可能什麼都來。主要是我當時太心急了，說的話也難免令人多想，不怪你會誤解我。”

“哎呀，其實也沒多嚴重的事，”林羽揮揮手，“你早講清楚就好了，害我們不開心了這麼長時間。”

聞言，阿米莉亞有些語塞。她想反駁自己根本沒機會解釋，但看到林羽裝作無辜，又略顯躲閃的眼神，心莫名軟了下來。

“待會叫上莉莉去圖書館嗎？我也很久沒見到斯内普了，他還是老樣子，一副厭世臉對衆人麼？”年長的女生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