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年,魏家兄弟隻在新春時節和顔素瓊見面,三個小娃娃每到冬日就開始盼望着下雪,下雪便開始數着手指頭等過年,等到新春一到,他們三人便又可玩到一處。
直到收養魏家兄弟的那對老夫妻上了年歲,在他們兄弟二人長到十三歲那年,相繼去世。
老夫妻走後,顔世謙遣散掉那宅子的下人,将魏家兄弟接到自己府中。
顔世謙原想着給他們二人改姓,索性認作自己義子,放在府内。
但魏家兄弟二人其實心裡都記着,顔世謙就是那位抄掉魏家的官人。
雖然他們現在很清楚,自己爺爺被斬首是有原因的,未曾怪過顔世謙,但心中還是有道過不去的坎。
魏明仁隻能對着顔世謙推脫道,自己姓魏。
顔世謙倒也沒有勉強,他放下這個打算,将他們兄弟二人安排到離自己女兒最遠的偏院。
供他們居住同時還能避嫌,他們二人就此安定下來。
幾年走馬觀花,就此過去,魏家這雙兒郎在顔家受到了極好的教養。
顔世謙為他們二人請來武術和文書的教習,顔素瓊也能在一旁聽講。
這一世魏明仁和顔素瓊依然有過一段同窗歲月。
魏明仁從文,魏安華從軍,都出落得不錯。
隻是弟弟魏安華不似魏明仁性格陰郁,他更讨喜,和顔素瓊也更親近。
顔世謙不是沒有動過招魏安華為女婿的心思。
大家都在等魏安華立軍功,從駐守的邊境調回京都。
可魏明仁搶在自家弟弟前面入朝堂,得了敬賢皇帝賞識,捷足先登,謀算回來這段婚姻,與顔素瓊成了結發夫妻。
過往種種,紅芍和連星粗略看完,他們再次回到這個日日吵得雞犬不甯的院子裡。
連星開始思考,怎麼說服紅芍站在自己這邊,去撮合魏明仁和顔素瓊。
按道理說,他是上天庭尊崇無比的上神大人,雖然現下沒有實職,但身份擺在那,他那做玉帝的師兄都要禮讓他三分,隻要他想,他大可擺譜,讓紅芍妥協。
但上神極好的涵養,不允許他這樣做。
連星隻好嘴硬道:“師傅這一世從未表示過她愛誰,她不一定愛過魏安華,也不一定真就不愛魏明仁。”
紅芍彎彎嘴角,雖說她也沒有十足把握,但有些細節是藏不住的:“上神師傅已經表過态了。”
連星以為,紅芍心裡想的是顔素瓊喜歡魏安華,她現在是在反駁自己,蹙緊眉頭反問:“何以見得?”
紅芍腹诽,她一個成仙以來,沒有找過道侶的小仙都看懂了,上神活這麼幾萬年都不懂,難怪這麼些年愛而不得,隻能暗自傷情。
說來也是巧妙,顔素瓊上一世嫁過将軍,這一世朦胧間對将軍便有了執念。
魏明仁上一世極為欣賞許柔惠的才情,這一世自己當起文人雅士。
人總是不知不覺間,被自己喜歡的人和事影響,在他們的身上,能看到他們所愛之人的痕迹。
紅芍沒有詳細說明,她為什麼覺得魏明仁和顔素瓊有戲。
省得這還在孤單寂寞酸澀畫本子裡的上神更加傷懷,她淺淺賣起關子:“我們姑且試試,撮合他們。”
許是近墨者黑,連星幾萬年的教養打包送去了喂狗,他伸手搭上紅芍的肩膀,亮晶晶的眉眼裡,帶着些許興奮。
“真的?!”
小花仙的視野,突然被人高個大的上神占滿。
她也不好掙脫,乖巧地點點頭,強調道:“不過隻是試試,他們之間這麼多誤會,我不确定顔素瓊還不會願意留在魏明仁身邊,如果她不願意,我們得尊重她,把她的願望完成。”
連星手搭上紅芍單薄的肩時,便開始懊惱,動手動腳,可不是上神應該有的涵養。
他假裝不經意地,把手從人家小花仙的肩膀上移下來,雙手合掌一拍:“一言為定。”
做完這套與行雲流水分毫不沾邊的動作,連星自覺這動作又刻意又蠢,今日是真是丢人。
他的耳廓跟着他心中所想,逐漸由白轉紅。
随着他僵硬轉頭不去看紅芍,視線落到顔素瓊院裡時,這粉紅色的耳朵被紅芍,瞧了個明明白白。
但心大的小花仙,竟沒覺得哪裡不對,隻是随着上神把視線轉過去。
魏明仁和顔素瓊今日又在激烈地争執着什麼,顔素瓊憤然質問道:“你這還是人做的事嗎?”
得了!這失望透頂的語氣,該怎麼掰回來恩愛不疑的狀态。
接下來小花仙又得忙上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