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有才華有抱負的臣子,皇帝會嘗試用他,但也會提防他。
可當這位臣子有牽絆,還将繩子的另一頭送到敬賢皇面前,皇帝便可手握缰繩,器重他。
魏明仁因此,成為敬賢皇帝身邊最得力的一隻狼犬。
“先生他反對我們是因為他聽嶽父大人說過,想招安華入贅,但我查辦此案真不是尋仇。”魏明仁沉浸在叙述中,講到這讓他鈍痛的地方,他擡頭與顔素瓊對視,竟覺着可以從這雙秋水般的眸子裡尋到一絲安撫的意味。
“當年再往前推一年,科舉遞上來中舉的名單堪稱猖狂,充斥着不同勢力塞上來的人,皇上有心讓我監察後來科舉之事,我摸到一些線索,隻是……難以置信。”
自己最為崇拜的先生,竟是個為名利錢财,葬送學子十年寒窗光陰的小人,叫他如何能信。
魏明仁自嘲一笑:“是辛府的二小姐,偶然撞破先生受賄之事,險些糟他滅口,我才不得不面對。”
見兩人誤會解開,連星很是高興,正要說些什麼,便對上一臉郁悶的小花仙:“在想什麼?”
“就是......感覺他們二人之間就算解開誤會,也少些火花。”沒找過仙侶的紅芍靈感枯竭,開始尋求另一張白紙的幫助:“上神大人,可有什麼讓他們二人感情升溫的法子?”
連星當了幾萬年的上神,足迹遍布三界,可唯獨有一個地方,别說去了,他瞧都沒仔細瞧過,那就是月老的窩。
小輩有疑問,來請教他,按理他是得排憂解難提供幫助的,可這問題,委實深奧了。
連星沉吟片刻:“每日讓師弟給師傅送些禮物去?我看當年師弟每次出征,都會帶戰利品回來呈給師傅。”
......紅芍默了好一會,暗地裡惱自己,問誰不好,偏要問他。
“可,魏明仁也經常給顔素瓊送禮的。”
“那,許是送得還不夠貴重?”連星打量着小輩不贊同的模樣,話調轉方向:“不如把他們關到一起?以前那些仙侶鬧到玉帝師兄面前,他老愛罰禁閉,大部分出來之後,就不鬧了。”
紅芍托腮的手順着臉往上走,開始揉自己突突直跳的經外奇穴。
莫不是上神看出來自己對他已經沒有那種對上神崇拜的感覺,幹脆暗示上天庭别的神仙,比如玉帝,也是這幅樣子。
這是讓她對整個上天庭祛魅?
小花仙深知連星上神不靠譜,決定放棄這場沒有意義的對談,扔下上神和茶壺,從屋檐上翻下,去幫洪姑姑做飯。
剛走出去兩步,她靈機一動,又翻回那屋檐上,拿捏出幾分蔫了的樣:“我今夜的訓練想要請假。”
連星放棄擺弄茶壺,趕忙找回自己的上神架子:“修行之事,貴在堅持,怎可輕易言棄。”
“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怎麼幫魏明仁和顔素瓊……還是上神改主意了,想讓他們和離?”
小花仙内心一臉雀躍地在上神的雷區上叫嚣着,用兩位前上神對他進行道德綁架攻擊,笃定上神對此無可奈何,成功為自己争取來一夜寶貴的休息時間。
夜裡土地匍匐在地裡,遊到魏府附近,聽到紅芍在卧榻上翻來滾去,書頁子一頁一頁揭過的聲音裡,夾着好些個嘟嘟囔囔的話。
“哎呀,這一對真的甜。”
“啊啊啊,他們摸上小手了。”
“不得了,這情話真有文學造詣。”
土地判斷,紅芍仙友這是在看話本子,還看得很是起勁,估摸着今夜是沒有什麼上神大師的仙術課堂,他翻了個身,往他窩裡遊回去。
靜谧的一夜過去,沒有上神喋喋不休的不對再來,沒有吵得全府上下不得安甯的小兩口,紅芍今夜過得特别順當。
唯一有些不甚完美的,就是她被畫本子精攝住了精魄,吸走不少元氣,白日起來時困乏不已。
這一夜的“博覽群書”,沒能讓紅芍尋覓出個頭緒來,該如何撮合他們二人暫無定論,好消息沒有,壞消息先到。
邊境大勝,魏安華不日便會返回京都。
敬賢帝龍顔大悅,将魏明仁與他的計劃和盤托出,大肆嘉獎一番,參知政事這枚棋子被放到棋盤中間亮相。
他下令去行宮圍獵,又特意請魏明仁一家陪同,打的正是引那位與外族勾結的官員前來犯罪的主意。
紅芍驅着車架,往行宮去的路上眼皮子一路在跳,凡界都說左吉右兇,那她這兩邊眼皮子都跳的又是個什麼說法。
連星瞧見紅芍眼底烏黑,自顧自添上注腳,他傳音安撫小輩:“想不出來的事情,順其自然便好,也不必操之過急。”
紅芍餘光瞥了上神一眼,暗自腹诽,是是是,每個月月度評比墊底的又不是你,你有什麼可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