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去的路上,井炎知才意識到自己沒有鑰匙,正低頭準備給北芳發條消息,手機屏幕卻突然亮起,一條新消息彈了出來。
【沈均怡】:就拜托你了。
他愣了下,随即想起早上從醫院出來時,沈均怡主動向他要了聯系方式。畢竟是北芳的經紀人,井炎知也沒多想随手就給了。沒料到這會兒她會發消息來。
他點開對話框,目光掃過幾條未讀信息。
18:21
【沈均怡】:芳哥答應要去道歉了。這事你知道嗎?
18:28
【沈均怡】:我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麻煩你到時候陪同他。
【沈均怡】:有什麼事能頂就先頂着,我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就來處理!記住了哦!
18:35
【沈均怡】:就拜托你了。
井炎知盯着屏幕,眉頭漸漸皺起,腦子裡冒出一連串問号。
“?啊?”道歉?他?為什麼?
他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北芳那張太出挑的五官,而那雙狹長眼眸仿佛永遠在俯視着别人。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井炎知不能說是大為震驚,起碼也是十分意外。他實在無法想象,以北芳那種鼻孔朝天、目中無人的性格,就算對演藝事業再怎麼有自信,怎可能做出這種原則性讓步。
更何況,井炎知從未來而來,也很清楚讓北芳聲名鵲起的人生轉折點,壓根就不是這件事。
所以這樣做除卻吃力不讨好,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好處。
樓道的聲控燈早已熄滅,黑暗像一層薄紗籠罩着他。井炎知的手指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回了個[OK]的表情。
然後他停下腳步,屈起食指在門上不輕不重叩了兩下。
門的隔音并不算好,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障,依稀能聽見裡面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像是踩在某種柔軟的墊子上,帶着些許匆忙。
門開了。
北芳站在門口,手裡還握着一把鍋鏟,除卻本人身上好聞的氣味,就是一點很舒适的煙火氣。
井炎知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喉嚨裡像是被噎了什麼,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你……你圍裙怎麼粉色的。”
北芳身上系着一條粉色圍裙,圍裙的帶子在腰後打了個松松垮垮的結。他轉身往廚房走,不怎麼在意地說道:“因為是打折款。”
廚房裡飄出玉米胡蘿蔔筒骨湯濃郁的香氣,像一層無形的毯子,緩緩鋪滿了整個房間。
然而伴随而來的,還有窗外“嘀嗚嘀嗚”而過的救護車聲。
聲音距離不遠,一下就将人拽回了現實。
井炎知的手指無意識地捏了捏手機,屏幕還亮着,鎖屏界面上是無聊的時間顯示。他低頭看了一眼,随即像是甩開了什麼似的,撸起袖子,興緻沖沖地進了廚房:“我來幫你。”
鍋裡的菜肴咕噜咕噜冒泡泡,幾寸高的地方是灼人的水霧。
北芳站在水池邊,手裡捏着一把蔥花,水流裹着近乎機械的節奏,從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指間流過。
他沒有擡頭,長發随意地低綁在腦後,發圈是最簡單的那種,沒有任何裝飾,卻意外地與他整個人融為一體,透出随性自由。
時間似乎在他身邊悄然流逝,直到他突然平靜地開口:“你袖口上有血。”
井炎知的動作頓了一下。鍋鏟在手中微微停滞,但很快又恢複了動作,仿佛聞所不聞似的。
然而,正是這種模棱兩可的沉默,讓北芳更加笃定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