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姐已經在車前催促,井濯隻能匆匆離開。
灰兔抱着簽名開心得原地轉圈,簡直不能自已。井炎知将手裡的傘送給她,津津樂道:“你挺有眼光的嘛。這個給你遮陽,不要中暑了。”
不過井炎知很快就把這話收回。
因為《我就要演》開拍那天,灰兔扛着她那标志性的“大炮”相機,把同樣是粉絲的話,也跟北芳說了一遍。
井炎知都驚呆了。
原本他還以為是哪個不速之客趕來偷襲,幾乎下意識地擋在北芳面前,現如今身體尚未來得及挪動,就徹底僵持在原地。
井炎知壓低嗓音問道:“不是,你不是我……井濯的粉絲嗎?”
“誰規定……規定偶像隻能有一個,我雙擔呀。”灰兔從相機包裡抽出照片,因為多拿了一張,索性塞到井炎知手裡,“你跟過來,是也來粉……粉小北的嗎?喏,送你一張。不用……用謝。”
井炎知低頭一看,照片不是正經宣發照,顯然是她抓拍的,但像素竟出奇的高清——是那晚北芳在影視城門口打車的場景。
北芳站在馬路牙子邊上,身形修長,霓虹燈像斑駁鏽迹似的,灑落在他順長的黑發上。他的目光正落在被虛化成馬賽克的某處,薄唇抿成淡漠的直線。
井炎知回憶了下。
那個渣到連親媽都認不出的馬賽克……好像是他。怪不得沒認出他。呵呵。
把路人甲抹掉的時候,能不能考慮到路人甲的感受啊!!
“小北!”灰兔直接繞過井炎知,湊到北芳面前仰頭望着,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很喜歡你!我在後天傳媒上……上面翻了好久,才猜出你的行程,沒想到真……真的在這裡。我可以給你拍張照嗎?”
井炎知被擠得踉跄半步,終于知道當初場務撞見北芳有粉絲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了。
……所以跑龍套偶遇真愛粉的概率,跟見鬼有什麼區别??
但視線掃過去時,北芳的反應卻讓井炎知發懵——他點頭,唇角有一個很明顯的幅度,随即露出一個笑容。不是那種禮貌性的、疏離的微笑,而是發自内心的、帶着溫度的笑。
甚至跟那天喝醉了的,也有所不同。
或許在他成為大名鼎鼎的演員後,還會有比現在更加豐富的表情。或許唯一相同的是,北芳一如既往地,讓人看不出表演痕迹。
但井炎知都沒見過這樣的他。根本不像他了解中的他。
灰兔低頭看了眼照片,很開心地鼓勵道:“小北!這次是你……你的第一個綜藝。你要……要加油!”
“好。我會的。”
直到北芳轉身走進拍攝棚,井炎知才醍醐灌頂般,明白為什麼這次北芳對待粉絲的态度,與之前聽見他是粉絲時截然不同。
于是三步作兩步趕上去,道:“原來當時你根本就不覺得我是你粉絲。”
“我連韭菜和小麥都分得清。”北芳單純地笑了下,“怎麼會分不清你。”
井炎知:“……”
說的也是頗有道理。
餘光瞧見靠他一側的轉角處有人來,井炎知突然一個急刹,撞見了迎面走來的井濯。他手裡握着一杯冰咖啡,凝結的水珠貼着骨節分明的手指。
井炎知張着嘴,還不等他喊出“爸”,井濯就小幅度地擡了下眉:“你怎麼在——”
尾音突兀地斷在半空。
下一秒北芳的腳步也停駐下來,目光平靜地與井濯對視。
“……”
井炎知站在中間,感受到兩股視線在自己身上交彙,隻覺得走廊裡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