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些迎面撞人懷裡,北芳眸裡轉瞬而逝一抹意外,但随即又很快蹙起眉,宛如兩片柳長的烏雲聚攏,陰沉沉地壓下不悅……甚至,愠怒的情緒。
最後直接無視地繞開他,兀自快步離開了。
井炎知一頭霧水地愣在原地,當下腦海裡隻閃過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對他生氣?
沈均怡往前追趕兩步,但顯然已經拉不回人了,于是隻好無奈地停下來,輕輕歎了口氣,轉頭對還傻站着的井炎知說:“我們先回酒店吧。”
這次回酒店的方式不再是打車,他們早提前租了輛藝人常用的商務車。
車門緩緩張開,寬敞、舒适的空間感撲面而來,車内的燈光柔和溫暖,映照出精緻的内飾和皮革座椅。北芳早已抱着手窩在後座,帽檐被壓得很低,隻露出一小片繃直的唇線。
井炎知遲疑了稍許,最終還是在他隔壁落座,中間隻隔着一條過道。
沈均怡則坐到了駕駛位上。雖然他們還沒有寬裕到能雇司機,但相較于從前已是很大的改善。
而作為經紀人,她也深知此次機會的難得,這是茫茫大海中一根不可多得的浮木,隻要能抓住,就能讓藝人得到更大的曝光和發展。于是沈均怡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看似不經意地旁敲側擊道:“咱們這資源好了以後,出行方式都有了質的飛躍。這次住的酒店規格也很好。芳哥,等你成了影帝大明星,住湯臣一品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沈均怡語氣鼓勵,眼神透過後視鏡,輕輕瞥向後座的omega和beta。
車内的氣氛安靜,隻有車子行駛時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城市夜景如幻燈片般不斷後退,五彩的燈光透過車窗玻璃,在車廂内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井炎知雙手撐在膝蓋上,眼神時不時地瞟向北芳。不知過去了多久,井炎知突然用指背碰了碰他,小聲說:“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别生氣了。”
被短暫觸摸過的那小塊皮膚似有電流流竄,北芳蜷了蜷手指,隐約轉過來看了他一眼。
其實不是的,他想說。
沈均怡繼續堅持地說:“芳哥,韓思睿是節目的投資方之一,咱們先前與他有過節,這次大概率不會給你什麼鏡頭。但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你聽我一句勸,我們一定要抓住這次炒作的機會。”
井炎知擰眉。
他忽然有一個極其颠覆的想法,仿佛從前北芳使的那麼多卑劣的手段,都是在周圍人一點點的耳濡下促成的……
但這個念頭甫一出現,井炎知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居然在為傷害過自己父親的對家找借口。簡直荒謬。
“紀佑的脾氣本來就是rapper圈裡出了名的差,”沈均怡雙手握緊方向盤,“雖然這次不歡而散,但你們兩個匹配度這麼高,隻要你稍微服個軟,紀佑肯定會言聽計從……”
“為什麼非得是他服軟。”井炎知倏然出聲,窩了一肚子悶火,擲地有聲地強調道,“明明是他故意找茬潑髒水,反而要我們去跟他道歉賠禮。何況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他們公司也有意,後天傳媒能擅自決定炒作嗎?他現在趾高氣揚還含血噴人,就算我們從他那裡得到了點好處,誰知道将來會不會連吃帶拿倒打一耙!”
井炎知一口氣把這些話全倒了出來,越說越按不住心氣兒,最後聲音竟有些沙啞。
他不是沒嘗試過理解,但就是理解不了。不理解為什麼都被人騎到頭上罵了,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捧腳奉承!從小到大他接受的觀念,就是甯願頭破血流,也不能折了腰骨,就是别人扇他一掌,便要打回他一拳,而且要打得他滿地找牙,就是要兩敗俱傷也絕不能自陷泥沼。
哪裡吃過這樣的虧。